太后一愣,馬上就聽出這裡面有故事,見謝婉凝根本不拿王氏女當回事,不由也會心一笑:「你說行那就行,便是做秀女進宮瞧瞧也無妨,能不能選中還是後話呢。」
王純汐自己蠢,王家人也跟著稀里糊塗。他們也不想想,陛下和太后都未曾選盛京王氏女入宮為後,難道僅僅是因為王氏嫡系沒有適合的千金?
並不是的,是因為他們兩人都不樂見本朝再出一個姓王的皇后,所以無論是盛京王氏還是琅琊王氏,從根上就沒戲。
哪怕是入宮為妃,估摸著太后娘娘也要掂量掂量,她姓王,本身就是她最大的缺點。
謝婉凝心裡頭就笑開了花。
太后娘娘可真是聰慧,有些話根本不用明說,老太太一準就能明白。每次來慈寧宮,謝婉凝都覺得暢快極了,果然跟聰明人說話一點都不累。
兩人粗粗圈了小一百人的冊子,便跟相圖一起送到前頭乾元宮,陛下要先知道名單,然後禮部的官員還要再核對一遍,最後才發往各省,等待來年入宮。
十八省中最遠的邊疆省份都無人選中,一個是路途遙遠,再一個也不好叫人骨肉分離,這年節進一趟盛京也不算容易,何苦這麼折騰。
是以最後人數還要略少十數人,重華宮倒是也能住下,就是會擁擠一些罷了。
等這些都忙完,太后才道:「過幾日便是新年了,想來皇兒也跟你講過,今年年底祭祀你要往前站一站,也好給我幫幫忙。」
謝婉凝忙起身道:「娘娘儘管吩咐。」
太后就笑笑:「說什麼吩咐不吩咐的,這都是咱們分內的事,做得好了也是給皇兒長臉。」
「娘娘說的是。」
太后想了想,道:「祭天的時候也沒咱們什麼事,只站在皇兒身後便是了,不過祭地時往年都要跟著皇兒撒種,我年紀大了,走泥地可不利落,今年就你替我走吧。」
謝婉凝微微一愣,她張張嘴,正想說些推拒的話,太后卻笑著搖了搖頭。
「這事已經訂好,禮部和欽天鑒也上了章程,輕易不好再改,你就受累替我一回吧。」
這可不是什麼體力活,這是事關皇室臉面的大事。如果謝婉凝還是淑妃,絕不可能替太后走這一趟。正是因為她如今是貴妃了,陛下想給她做臉,太后也願意烘著陛下開心,這事才能順順利利,若不然,禮部那群老學究就先要上摺子評斷好幾個來回,哪能這麼簡單就定下。
便是貴妃,也到底不是皇后,每年祭祀可是頭等大事,撒種事關來年五穀豐登,一個弄得不好,責任可就大了。
謝婉凝頓時覺得肩上擔子更重了,她對太后說:「多謝娘娘厚愛,臣妾一定努力,把這差事辦到最好。」
一年只一次的祭祀,太后輕輕讓了出來,以後她就再也不會站上去。除非蕭銘修的後宮連個貴妃都沒有,她才會重新出山再掌祭祀。
太后繼續道:「其他的也沒什麼大事了,你聰慧伶俐,一定不會辦差的。」
謝婉凝這才沖她福了福,轉身坐了回去。
太后把手裡的茶杯放回桌上,抬起頭認真看著她,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鄭重:「貴妃啊,你可知道往前走得這一步,有多難嗎?」
謝婉凝微微一愣,她也認真看向太后,等待著她的訓話。
太后目光有些幽深,又有些迷離,她彷彿陷入無邊的回憶裡,叫人不忍心打擾。
「那時候我也跟你這般年紀,先帝爺繼承大統,我便陪著他從東宮搬到後宮來,那一年祭祀,也是孝仁太后領著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當時孝仁太后同我說,皇后啊,你可知道往前走得這一步,有多難嗎?」
謝婉凝心中沉甸甸的,她只覺得無形之中,有一條更為寬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