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她鬧著太醫院天天伺候的時候,李昔年就語重心長勸過她一回,她不聽,李昔年也不好再勸。
本著醫者仁心,李昔年才多這一句嘴,一次就已足夠,絕不可能有第二次勸誡。
蕭銘修輕輕「嗯」了一聲,沖他點了點頭:「辛苦兩位愛卿了,先去出脈案藥方,暫且養著吧,有什麼事回宮再論。」
李昔年心裡一緊,立即明白了蕭銘修的意思。順嬪這個孩子不能在東安圍場沒,要落胎只能等回宮之後再說。
他領著韓疏給蕭銘修行了大禮,這才退出偏殿,匆匆跟淑妃和宜妃行過禮,便出去忙了。偏殿裡,便只剩下順嬪、昕棠、蕭銘修和寧多福四個人。
順嬪閉著眼睛,一直沒有「清醒」。蕭銘修也不戳破,只問昕棠:「剛才怎麼回事。」
昕棠面上鎮定,心裡頭卻慌亂至極,陛下的臉色太難看了,瞧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心疼自家娘娘,反而話裡話外帶著怒氣。
這些時日順嬪到底做了什麼昕棠大約也清楚,這會兒被蕭銘修冷不丁問一句,膝蓋一軟就跪倒在地上,把剛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當蕭銘修聽見謝婉凝問的那句話後,半睜著的眼睛微微睜大幾分,可他卻一句話都沒多說,只聽昕棠把話講完。
外面兩位娘娘和她們的宮人都在,這麼多雙眼睛看見,這麼多對耳朵聽著,昕棠半句假話都不敢說,最後道:「娘娘看見那個人偶,就嚇昏了過去,這才叫的太醫。之後淑妃娘娘命我一定收好那個木偶,待陛下親自查驗。」
蕭銘修沒什麼反應,只轉頭吩咐寧多福:「找個宮人進來照看順嬪,都隨朕去正殿。」
寧多福便趕緊對昕棠使眼色,這便跟著他來到正殿,謝婉凝已經換了次席坐,她用左手撐住額頭,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蕭銘修只能看見她尖細的下巴和緊緊抿著的嘴唇,再多的就看不清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樣的她,蕭銘修心裡平添幾分煩躁。他深吸口氣,坐下來說道:「剛順嬪的宮人已經把事情說清,朕自是相信兩位愛妃,知道你們為順嬪操心勞累,絕不會做有違德行的陰損事。」
謝婉凝頓了頓,把手放下,可依舊低著頭,沒有看蕭銘修一眼。
宜妃倒是偷偷用眼睛看他,卻也不敢說話。
蕭銘修細細摸索著腰上的荷包,那還是謝婉凝給他親手做的,上面紋樣精緻,一看就是用了心思。
平生第一次,他只覺得心亂如麻,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他不說話,宜妃和謝婉凝也不開口,正殿裡的氣氛一下子便僵住了。明明只是早冬時節,外面艷陽高照,可正殿裡卻依舊很冷。
謝婉凝冰涼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她難得任性一回,不想看他也不想說話。可能是頭太痛了,也可能身心俱疲,總之她就這麼呆呆坐著,只等他給一個結果。
無論如何,她都能坦然接受。
這時,宜妃可能想要解釋幾句,踟躕片刻才開口道:「陛下,臣妾同淑妃姐姐真的只是過來關心順嬪,眼看回宮在即,如果順嬪這不能妥善安排清楚,這小半個月的路途恐怕會出事端。只是沒想到,順嬪反應竟這麼大。」
蕭銘修輕輕「嗯」了一聲,他不由自主望向謝婉凝,卻發現她依舊沒有搭理他。
這很不對勁,往常宮裡頭遇到什麼事,她都會主動出來分憂解難。這一次卻成了鋸嘴的葫蘆,一聲都不帶吭的。
若是換成旁的什麼人,蕭銘修早就起了疑心,可這些反常落到謝婉凝身上,蕭銘修卻只會以為她不太舒服,因為生病才導致如此。
蕭銘修打心底裡相信她,知道她定是不會做這種事,因此便主動問:「淑妃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