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謝婉凝心裡如何驚濤駭浪, 面上卻依舊笑意盎然。
蕭銘修還在跟老闆談最近的生意,沒過一會兒餛飩便煮好,散著暖暖的香甜味。沈雁來跟著蕭銘修來了許多回, 伺候起來也熟練,他叫小黃門拿了食盒過來,一碗一碗仔細裝好, 拎著往隔壁的滿口香行去。
雞湯餛飩聞起來還是往日味道,蕭銘修心情倒是很好,邊走邊跟謝婉凝說笑:「滿口香主打傳統口味的冀州菜, 有幾味名菜都很地道, 一會兒你嘗嘗,看看跟家裡的手藝有何不同。」
謝婉凝面上掛著淺淺的笑, 乖巧答:「我以前聽說這邊的驢肉火燒很有名,不知滿口香有沒有。」
驢肉火燒並不算是道菜品,應當是特色小食了。冀州水草豐茂, 可以大範圍飼養驢馬,巴掌大的驢肉火燒也不過就三四個肉包子的價格,普通百姓也嘗用得起。
蕭銘修略想了想,才說:「滿口香算是老字號,要吃驢肉火燒還得另外買,咱們先用大菜去。」
他牽起謝婉凝的手進了滿口香,直往早就訂好的雅間行去。後面沈雁來卻緊著吩咐小黃門:「去打聽打聽哪家驢肉火燒地道,務必買乾淨的回來。」
冀州菜的品類並不算很多,除了上湯白菜、蔥燒海森、瓦塊魚和鍋包肘子比較出名,其他的謝婉凝就沒甚興致了。於是便也簡單湊了一小桌,蕭銘修率先動了筷子:「嘗嘗味道好不好。」
剛跑了半個多時辰的馬,又在鎮子裡逛了一會兒,謝婉凝早就餓了。陛下開口說可以用膳,謝婉凝也不客氣,直接捏起筷子自己夾。
出門在外,也就這點趣味了。
不過可能故地重遊,蕭銘修心情一直很好。每上一道菜,都給她講年幼時跟兄弟們一起發生的趣事,讓這一頓飯比往日在宮裡時要熱鬧許多。
謝婉凝邊吃邊笑著聽,時不時還答上一句,很是捧場。
蕭銘修指著那道上湯白菜說:「那時候大哥帶我們來這用膳,第一個就叫了這道菜,可四哥吃了兩口卻覺得味道不對,非要說人家不是正宗原味。」
謝婉凝特地夾了一筷子上湯白菜,在嘴裡細細品味:「哪裡不一樣?都很香啊。」
蕭銘修就笑了:「四哥是個老饕,舌頭可靈著呢。這普通酒樓的上湯白菜雖然也是大菜,但用料比宮中少了許多,吊湯用的海參、松茸和松子油都沒有,鮮味就差了一層。咱們用起來沒有太大的區別,四哥可是一下子就嘗了出來。」
原來如此,謝婉凝一臉慚愧:「想來我每日還號稱自己是景玉食客,比之恆王爺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蕭銘修聽了她的話,倒是有了些別的感悟:「果然人人關注的重點都是不同的,當時四哥這麼一說,大哥卻點撥他說『並不是這家酒樓的上湯白菜不正宗,而是宮裡的太奢靡,百姓們日日年年嘗的就是這個味。』」
當時太子的這一席話對年幼的蕭銘修感觸很深,一直記到了今日。
謝婉凝反而抿了抿嘴唇,淡淡道:「臣妾不過深宮婦人,每日只惦記衣食住行這些瑣事,怎麼能同仁德太子比呢?」
說起這一點,蕭銘修倒是不吝嗇誇她:「夫人若是男兒身,現在恐怕早就能進士及第,又怎麼會是沒有見地的無知婦人呢?」
這是他頭一次叫她夫人,也是他最發自肺腑的一次讚美了。雖說話短,卻也叫謝婉凝銘記於心,能被他這樣誇一句,也算不虛此行。
「老爺真是會說話。」謝婉凝沖他笑笑,換了筷子給他夾魚塊,比剛才殷勤多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一會兒便用完了午膳。一想到今日一整天都可以在青雲鎮遊玩,謝婉凝就連午睡都不想歇了,直接拉著蕭銘修去逛書店。
南書館的書供得再多,也不如她自己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