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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黛只覺自己在不停地下墜,新傷與舊傷疊加,讓她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脆弱的瓷瓶,隨時都會徹底碎掉。
身體的疼痛令她的意識都變得有些模糊了,她摸向了自己的右手,想將傀儡戒中的謝映玄放出來。
可她的動作做了一半卻又頓住了,因為她吃驚地發現,她並未如前世那般,在進入錐心崖的瞬間就感受到來自風息之氣的、如被千刀萬剮的凌遲之痛。
甚至於那些原本看著極為鋒利暴戾的風系之氣竟主動環住了她,輕輕將她托起,緩緩牽引著她落入了崖底。
雲黛的腳落在雪地上時,她不受控制地踉蹌了一步,這片稱得上陌生的天地卻突然給了她一種很強的安全感,讓她再撐不起那口一直憋著的氣,整個人都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雲黛的左臂已經完全被鮮血打溼了,她受了很重的傷,自打從魔域出來之後,她就一直在受傷。
在她身後追趕著她、想要她命的敵人實在是太多了,她不得不一路逃亡至此。
這段日子裡,她時常會有一種回到了前世最艱難時刻的錯覺。
而這一刻,那種錯覺達到了巔峰。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昨日的夢境,搖搖晃晃,帶著動盪與不安,又也許只是因為此時的她失血過多,所以在神智不清下,產生了幻覺。
她有一瞬間分不清前世的過往是否已經徹底過去,又或者今生的所有隻是虛幻的妄想,彷彿每一片墜下的雪花,都與過往的記憶重疊了。
錐心崖是與外世完全隔絕的,這種隔絕並不單單只是空間的隔絕,因為此處的崖底永遠浸在一片夜色中。
雲黛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她下意識仰頭看去,在石壁的環抱下,高懸著一輪明月,月光墜下,給本就清冷的雪地鍍了一層霜。
而在那輪明月之下,則安靜地躺著一頭巨龍,盤繞著的龍身之上遍佈著一枚枚深青色的鱗片,如最精美的翠玉寶石,泛著熒熒的光澤。
這片崖底是一處極為寬闊的半鏤空洞穴,像一座被月光包裹著的墳墓。
雲黛很快就看到,在那巨龍的心臟之處,插了一把劍,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劍,劍柄如碧玉般沉靜剔透,劍的半截劍身卻陷入了龍軀中,只露出後半截來,但從那雪刃上反射而出的寒芒,仍舊能感受出那是一把怎樣鋒利的劍。
這一刻,雲黛的心臟不可抑制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她終於再次見到醉流鳶了!這是屬於她的劍,也是在前世陪著她一步步走向巔峰的劍。
雲黛的目光一點點地移動著,因為在那把劍的旁邊,盤坐著一位少年。
那少年生得極美,只是那種美,卻並不是一種屬於人類的美。
他有著一雙鎏金色的眼眸,額間的赤色紅紋如火焰般的燃燒著,碧綠的衣衫上布著流淌般的金絲紋理,而那少年的頭頂,更是生了一對沉玉般的龍角。
構成他的色彩分明那樣豔麗,可他卻如月光般的清冷,彷彿不帶任何人的溫度。
少年有些隨意地坐於龍脊之上,黑髮如綢緞般地披散著,他垂眸看著那突然闖入這方天地的外來者,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雲黛捂著受傷的左肩,同樣仰頭望著他,一個名字從她心底緩緩浮現而出——斬月。
恍惚
雲黛望著那坐於龍脊之上的少年, 不知是否是因為失血過多,她竟有一瞬間的茫然。
也是在這一刻,她清晰地明白了前世和今生的界限。
前世她穿過風息之氣, 來到龍軀身前時, 這少年並未出現在她面前。
事實上,古往今來進入錐心崖拔醉流鳶的人很多, 可斬月卻從未現身過, 甚至於任何一本有關於醉流鳶的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