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不知燒了多久,便在迷濛中感覺到自己被一具柔軟的身體抱住了。
少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如一場溫柔的美夢,她問他:“我給你的藥膏,你為什麼不用?”
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惱意,謝映玄便用沙啞的聲音,焦急地向她解釋:“郡主送的東西……我捨不得用。”
她給他的東西,他自會珍重地收起,他這副貧賤的身體,又怎配用郡主的藥膏呢?
葉兮顏沉默了,她沉默了許久,沉默到謝映玄即將又要陷入昏迷時,她便伸出手來,解開了他的衣服。
少女的手指纖細又柔軟,她用指腹蘸著藥膏,一寸寸地觸過他的傷口,她的指尖彷彿帶著足以鎮痛的涼意,又或許是他的體溫太高了。
她將他半摟在懷中,耐心地為他上著藥,那樣的觸碰令謝映玄心生逃避,卻又沉溺其中。
“郡主,我怎能讓你、讓你……”
他怎能讓他的神女,親手為他上藥?他怎能讓她的手指沾上他的血汙?
可他又是如此地歡喜、如此地心動。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來,他甘願死在這場夢裡。
後來,在迷濛間,他的唇上又傳來了柔軟的觸感,她輕輕地環著他,熱烈地親吻他,他也下意識地回應著她的親吻。
他沉溺於這場溫存中,逐漸再次陷入了昏睡。
等他再醒來時,他的房間已空無一人,破敗簡陋的小屋裡再沒有那抹亮色的身影,他躺在隨意搭建起的木板床上,仍處在茫然無措的狀態。
那之後,謝映玄依舊過著和以前一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地在郡主府做著工,只是他突然發現,那些以前欺負過他的人,竟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而他在府中偶遇葉兮顏的次數也變多了。
在後花園的假山;在鏤空的長廊;甚至在充斥著油煙味的廚房……
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小郡主,她也從未上前來主動向他搭話,彷彿這一次次的偶遇都只是單純的巧合,只有在他偷偷看向她時,才會突然發現,她也在看他。
她看向他時的眼神,不帶笑意,也沒有怨恨,只是直白地注視著他,跟隨著他,帶著一些他並不能完全讀懂的情緒。
謝映玄不知道他們到底算什麼關係,他只知道,他不配向她索取什麼,他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施捨給他的。
她願意給他,他便虔誠地承受;她若不願見他,讓他去死他都絕無怨言。
他們這樣不知所謂的關係,持續了大半個月,直至那天到來。
那是一個颳著狂風的夜晚,屋簷下的燈籠都左右搖晃了起來,直至電閃雷鳴,夜色裡劃過了一道尖銳的閃電,暴雨便傾盆而至,謝映玄的房門也在這時被敲響了。
他起身拉開門,便見那個熟悉的少女竟出現在了他的房門前。
謝映玄和葉兮顏(下)
出現在謝映玄房門口的葉兮顏, 披了一件全黑的斗篷,她的斗篷上尚沾著水珠,浸了她一身的潮氣。
葉兮顏是有修為的, 她完全可以用靈氣給自己加上一層遮雨罩, 可她卻並沒這麼做,只是冒著一路的風雨, 闖了過來, 顯得衝動又隨性。
“郡主……”
謝映玄有些無措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她便伸手摘下了兜帽,將斗篷脫了下來, 露出了沉悶黑色之下的鮮亮翠綠。
雪色的閃電劃過夜空, 將少女的眼眸襯得格外漆黑幽深。
終於, 她開口了,她問道:“為什麼不來主動找我?”
謝映玄迷惘了片刻,突然就明白了葉兮顏的意思, 他垂下視線,低聲道:“我……配不上郡主,更沒有資格去主動……”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