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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藉著窗外不時閃爍的慘白雷芒觀察菌絲的蹤影。它們似乎不想在暴風雨中搜尋我的蹤影,而且泥濘土地掩蓋了我的一切行蹤。確認它們暫時不會找到我,我挪動房屋裡能搬動的事物堵住門,縮在不會被漏雨迸濺到的角落,讓疲憊的自己休息。
我以為疲憊的身軀很快就能使自己進入夢鄉,短暫離開這沒有希望的現實——但不願睡去的清醒意識感受到噩夢般伸來的恐怖觸手,絞上我的腦袋——因為我想到了一些可怕猜測。
如果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如果,那些菌絲怪就是我熟悉的人……想到絞刑架前像我撲來的矮小輪廓,想到房屋裡被我襲擊而掙扎微弱的菌絲輪廓,我恐懼地渾身顫抖,我、只能向從不眷顧於我的神靈向我投來憐憫一眼,不會讓徹底的絕望降臨於我這可悲的罪人身上。
“我瘋了嗎?”我忍不住再次質問自己,因嘶吼吶喊而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猶如爬出地獄的魔鬼,我痛苦的蜷縮起自己,悲悸痛哭,哭泣命運不公,哭泣希望並不眷戀著我。在這場使我筋疲力盡的哭泣裡,我終於睡去,做了個絕不願再回憶的噩夢。
卡茲吉爾,當地語意為肚臍,因為這是主眷大陸最平靜的一片海域。與其他的濱海城鎮一樣,這座小鎮安寧、平靜。她本能一直安靜地存在下去,直到某一天,一個披頭散髮的瘋子闖進鎮子。
這位不速之客先是住進無主房屋,在醫生倫德處大鬧一場,然後闖進烏茲酒館佔據了閣樓並打傷老闆、服務員和那裡的客人。許久沒有紛爭的寧靜小鎮因此陷入混亂,他們太久沒有遇到類似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辦。而這個時候,瘋子離開酒館,來到鎮子的唯一教堂,在那裡製造了駭人聽聞的血案。
等到鎮長帶著衛兵趕來為時已晚,受人尊敬的神父、修女和禱告的客人們倒在嘴角沾著腦漿的惡魔腳邊,腦袋空空。
他們合力制服了放下抵抗說著無人能聽懂的話的瘋子,把他關進地牢。而因為其犯下的可怖罪孽,卡茲吉爾鎮無需例行公事,直接宣判他處以絞刑。
瘋子被帶上絞刑架,鎮長在哭泣的死者親屬與憤怒的鎮民前審判那個瘋子,但接下來的一幕使所有鎮民震驚:瘋子掙脫絞刑架,挾持了鎮長。憤怒的鎮民營救鎮長,一名小女孩夾雜其中。“那是我的爸爸!”她的喊聲淹沒在人群裡,只能奮力掙扎擠出人群,跑向她的父親,回應她的是一把砸破腦袋的桃木手杖。
讓鎮民憤怒而又害怕的瘋子衝出包圍,跳進河流,被河水沖刷著來到鎮子中心,慌不擇路地逃進一間房屋,而這裡,恰巧是他曾經的家。
等待丈夫與女兒回來的妻子驚喜地看到狼狽的丈夫,想要發出喊聲,但被那近似她丈夫的男人拗斷了脖子。女人痛苦而悲傷的倒在血泊,炙熱跳動的心漸漸冷卻……
從失憶中醒來的 光怪陸離症候群(完)
遠離故鄉的我終於再次回來。此時的我不是仍漂泊在茫茫深海的落水者,而是跋涉的歸家者。我忘記疲憊,向海岸游去。遙遠的船隻點綴在這片寧靜海灣,使我心情平和,湧動的海水洗滌此前的所有陰霾。
側耳傾聽,我彷彿聽見波浪拍擊岩石的聲音,小鎮上歡樂的聲音,船隻響起汽笛的聲音。後者不是幻覺,因為一道陰影將我籠罩,和我同樣歸鄉的帆船從後方駛來,我停下游動,向甲板上若隱若現的輪廓呼喊揮手,但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我的存在,繼續往帆船擴散的尾跡拋下浮漂。
我目睹帆船從面前經過,被泛著浪花的尾跡打入海中又浮出來,向他們拋下的浮漂游去,抱著浮漂短暫休息。接下來我節省氣力地抓著浮漂游動,同時也讓自己變得醒目以儘快被岸上的人發現,以及如果遇到離岸流,我不會絕望的沉溺在家門口。
在我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