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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寒而慄的悸動清晰傳至死亡回溯中的陸離的心靈。
滴淌的血水無聲,炊煙筆直升起,風停止吹動,火焰陷入凝滯。
搬運木柴的村民踩斷枯枝,揹負的柴火和斧頭跌落。站在淤泥裡的少年炫耀地向少女舉起蛤蟆,墜落的蛤蟆跌回淤泥,和岸邊少女的尖叫一起消失。床邊輕哄孩子的婦人消失不見,失去照料的幼童哇哇大哭聲戛然而止。酣睡的壯漢發出夢囈,鼓起的被褥變得乾癟。
無時無刻,這座村莊都在有村民消失,直到寂靜徹底籠罩此地。
吊在枯萎矮樹下的男孩幽靜地垂落著。髒兮兮的腳下,一隻哼叫著的幼豬湊近,低頭拱著泥濘的血色溼泥。
那雙垂下的腳逐漸落下,踩進溼泥,一雙枯瘦蒼白的手掌將它抱起。
傷痕累累的男孩滿身泥濘地抱著骯髒幼豬,留下延伸的足跡消失在幽暗之中。
陸離睜開黑色的眼眸。
垂在枯樹下的屍體在微風中飄散。
風聲重新回到這片寂靜之地。
失敗的結盟
寂靜時分的開始與結束不是個關於復仇或令人快意的故事。
沒有誰是勝利者。無論是害死村民被村民吊死的寂靜之時,還是被寂靜之時報復的村民和殺死的不計其數的人類。
無論如何,從今天起,籠罩人類的陰影又消失了一道。
帶著獵殺寂靜時分的聲望與人性,陸離回到暗流湧動的午夜城。
充盈的人性縈繞著他,所過之處,嫩芽鑽出泥土,草地腳下延伸。
城堡邊緣溝渠覓食的怪異抬起腦袋。嗅見的氣息令它湧現瘋狂渴望,又因圍繞城堡,湧動的恐怖氣息縮回下水道。
城堡殿堂,沼澤之母的低語迴盪:
“他回來了……而吾已感覺不到寂靜時分的力量。”
“寂靜之時已死。”
殿堂外的空蕩長廊浮現陸離的輪庫。
光明之地重啟被迫暫停的談判,再次前往母巢之前,奧菲莉亞問陸離:“你要釋放些人性嗎?”
“沒有必要了。”
沼澤地已經知曉他們的存在。隱藏身份再無必要,而陸離人性越多,吸引力越大。
以及充盈的人性會帶來虛妄的充實感——彷彿被這個世界眷顧。
陸離的歸來受到母巢“款待”。血肉鋪成的通往巢穴內部的通道兩旁擠滿了聞訊而來的母巢子嗣。跟隨而來的盟友們戒備著,擔憂母巢會襲擊陸離。
充盈著數萬份人性的陸離沒有激起母巢和其子嗣的掠奪慾望。重新談起沼澤地時,母巢表示,它要親自見證他說的是真的。
於是陸離來到母巢外,瀰漫的夢境將腳下泥土化作透明,向深層延展。
岩層因深度逐漸堅硬深邃,枯萎的世界之樹根鬚遠比地表之上的巨樹壯觀。而在層層根鬚之下,猶如雞蛋的橢圓昏黃的沼澤地浮現眼底——
沼澤地仍維持原初的規模,沉寂而靜謐。
甚至對陸離的探查毫無回應,彷彿光明之地的激進行動只是因可笑幻覺產生的應激。
陸離他們知道這是沼澤地的拙劣偽裝,但母巢無從知曉。它因此拒絕結盟,又鬆動地留下條件:如果陸離肯給予人性,母巢可以加入他們。
“為什麼沒有答應母巢?”克萊爾坐在大姐頭腦袋上,大姐頭坐在兜帽裡。
“母巢是天然對抗沼澤地的盟友,這種立場不因答應與否改變。”陸離回答。而且母巢食言了——最開始它只要求陸離說話。
一個無法收斂貪慾的存在不是合適的盟友。
“我不明白。”克萊爾壓低聲音,似乎躲避旁邊的母親,“什麼立場與否……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