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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種主張是陸離這類——
如何劃分人類是件主觀判斷。
學者認為沒有生殖隔離就是人類,那麼畸變成異人的算作人類嗎?
認為擁有智慧與能思考就是人類,無論商人還是扭曲教徒、六腳怪都擁有不同程度的智慧,它們是人類嗎?
或者認為自己是人的就是人類,那沼澤之母為首的異神也是人類?
還有認為必須沒有生殖隔離,擁有智慧,可以理智思維,沒有畸變,認同人的身份的才是人類——舊日時代顯然到處都是這樣的人,但在黑暗時代,也許只有幾千人可以自稱為“人類”。
在擁有邪神、怪異、邪靈的聚集地清晰劃分出身份與地位並不利於融合。在光明之地,他們應有共同的名字:光明之地居民。
——所以陸離為代表的主張模糊了“人類”,讓“居民”取代。認為自己是人的是居民,擁有智慧與能思考的怪異是居民,商人、扭曲教徒、六腳怪是居民,沼澤之母、扭曲之影亦是居民。
通常而言,舊下水道從主線、支線到暗線的劃分也是從秩序、規則到混亂的過渡。
礦洞般主線向東延伸,漆黑巖壁不反射任何光芒。因為被煤炭包裹,只能使用螢石照明的舊下水道如支線般晦暗。
不過黑暗並未滋生罪惡,像是披著層怪異皮的商人們在棚屋裡或擺攤售賣商品,異教徒兜售煤炭,地居人商行的熒光牌匾招攬著客人,怪異往來經過,甚至在一間巖洞前追逐玩鬧的幼體怪異都證明這條主線被秩序統治。
陸離悄然在幽暗之中行走,沙礫、石塊能作為商品出售恐怕只在煤山鎮站存在。
“輪到我當驅魔人了!”
追逐的幼體怪異開始下一場遊戲:沒有下頜與表皮的怪異幼體接過兩塊木板拼接成的簡陋木槍,追逐它的同伴。
“我要吃了你!”它抓住第一個同伴。
不甘心被抓到的怪異幼體尖叫狡辯:“驅魔人不會這麼說!”
怪異幼體丟下它,抓到第二個同伴:“我要打死你!”
“驅魔人也不會這麼說!”它也在尖叫。
剩下兩個怪異幼體意識到讓它們中更強壯的孩子當“驅魔人”很快就會全被抓到,於是紛紛叫嚷道:
“你根本不像!”
“對你不像,我來當驅魔人!”
陸離從孩子們旁邊走過,沿途觀察著舊下水道景象,來到邊緣的蠕蟲站臺。
【達貢鎮站-煤山鎮站-飛天鎮站-黑貓鎮站-鬼怪鎮站-午夜城總站】
木牌寫著沿途經過的路線,幾乎涵蓋荒蕪之地西南部的主線。
地居人商行在站臺前兜售門票:約10磅重的怪異肉,比外面貴接近一倍,同時提供將怪異貨幣換成先令的服務,比例也比外面貴一倍。
陸離用近300先令買下10磅劣質怪異肉,等待十幾分鍾後,車站簌簌震動,灑落煤渣。
蠕蟲從坑道深處蠕動而來,停在站臺前。
“乘客”們拿著怪異肉走進蠕蟲口腔,陸離是其中一員,鬆開手掌,讓蠕動肉壁捲走怪異肉。
蠕蟲在站臺等待幾分鐘,不再有乘客出現時沿著坑道蠕動出發。
猶如母親子宮的溫暖肉壁分隔、包裹著乘客們,它們被迫隨蠕動而顛簸。在蠕蟲體內想要站立或移動很難。包括陸離在內的乘客們只能像是被凝膠包裹,近乎保持固定。
抵達鬼怪鎮要花上將近三天。不過第二天陸離就在黑貓鎮站暫時下車,在站臺附近的旅館暫住一天休息——他嚴重暈船,或者說暈車。
無論什麼都無法掩蓋陸離只是個人類的事實。
敞開窗戶通風,躺下休息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