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扯了扯嘴角,乾笑著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厚顏代替舍妹收下禮物,只是那百兩黃金,還請收回去吧。舍妹實在當不起,她在府上借住時,也沒少得主人家照應,不過是一份藥方,能值得什麼?哪裡抵得過她與府上的情誼?謝禮她可以厚顏收下,但黃金就真的太過了。”
卞太太低頭微笑道:“這是寧國侯的吩咐,我們做晚輩的,身份低微,如何敢違令?謝二姑娘就不要推拒了,這也是寧國侯對於恩人的格外關照與體恤。不怕你生氣,因與府上三姑娘交好的關係,我們家對府上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三姑娘在家裡固然是受盡關愛,可她身份放在那裡,如今謝家家境也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日後三姑娘出嫁時,只怕不會有多麼豐厚的陪嫁,到了夫家,興許就要受些委屈。百兩黃金雖然不多,也可以給三姑娘做個壓箱銀,全當是寧國侯給三姑娘添妝了。三姑娘這麼好心腸的姑娘,合當她有美滿姻緣,將來日子也該事事順遂才是。”
這幾乎就算是在明示了吧?謝慕林猜想卞太太這話,就跟說謝映容不會嫁給程篤,只會嫁給其他男子沒兩樣了。
她笑了笑,心想自己若不替謝映容把黃金收下,卞家人與程篤的父母會不會反而擔心謝映容會挾恩圖報呢?果然還是收下的好。
她便衝著卞太太笑說:“您既然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厚著臉皮替三妹妹把這些黃金也一併收下了。日後舍妹定了親事,定會給府上送信報喜的。”
卞太太心下一喜,忙笑著說:“這是當然,便是離得再遠,我們家得了信,也定要去給謝三姑娘賀喜的!”
謝慕林把禮單收下,隨手往茶几上一擱,便開始與卞太太拉家常。她這也是為了不讓對方有空閒提出見謝映容的話來,省得謝映容出來了,又在人前生事。
沒想到卞太太也有同感,並沒有與謝映容相見的意思,只在閒談間,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一些訊息,比如程篤病好之後,已經決定要去參加科舉考試了。其實他早年就參加過縣試與府試,只是沒來得及參加院試,就被事情耽擱了——據說是祖母生病,不用說又是寧國侯夫人那邊搞的鬼——當時他只考得童生,卻未能爭取秀才功名,之後又總是遇到各種不走運的事,對功名之心本都有些淡了,今年卻不得不改變主意,再次下場,爭取要早日搏得功名。
原因很簡單,程篤正在跟一位書香世宦之家的千金小姐議親,若身上沒有功名,只怕沒臉面去迎娶人家。光靠寧國侯府嫡長孫的身份,還不足以匹配名門淑女呢!
謝慕林笑眯眯地聽著,知道程篤與左思雲的婚事多半是板上釘釘了,不然卞太太也用不著用這種方式來婉轉告知謝家,暗示謝映容沒戲了,勸她早日死心。謝映容怎麼說也獻過一份藥方,救了程篤的命,無論是程篤的父母,還是卞家人,都不希望做得太過分,想要給她留點臉面的。
不過寧國侯對於左家這門親事,還挺執著的。左思雲的父親只是一位御史,官位不高,但她的伯父是大理寺卿,乃皇帝心腹重臣,這一點對寧國侯而言,似乎挺有吸引力吧?
寧國侯府失去實權已經很長時間了,只剩下空頭爵位的風光。寧國侯夫人與她生的兒子為什麼能跟寧國侯對著幹,持續打壓嫡長一脈?不就是因為她的親生女兒是曹家的平南伯夫人,又有個偏向她的庶女,生個兒子迎娶了曹家二房的千金嗎?哪怕平南伯府如今已經敗落,僅是靠著外孫江紹良是曹家二房女婿這一條,寧國侯夫人也有底氣跟丈夫對著幹。
怪不得寧國侯會這麼急切地想要為嫡長孫迎娶左家女兒了。曹家再有權勢,也需要看皇帝的臉色。而左肇知正好是皇帝的心腹,不必看曹家臉色。一旦與左家成了姻親,寧國侯與長子一脈,便有了與寧國侯夫人母子對抗的底氣。
謝慕林想明白這一點,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