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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帶傘吧。”
蘇未嶼沒有抬頭,只是低頭看著溫淮騁抵在桌面上的手指骨節,極輕地回了一句:“嗯。”
“那一起走吧,我帶傘了。”
蘇未嶼這才抬頭看他,不太明顯地露出一些疑惑。
“陳述他媽今天來接他,小明蹭他媽車回去。”
蘇未嶼琢磨了一會兒這句話,才明白他說的小明是江凱明。
“哦。”
有時候蘇未嶼真的覺得很奇怪,溫淮騁好像總能輕易地猜出他的困惑,在他開口前就給他答案。
他想,有些人可能就是有這樣的天賦,天生更容易感知到別人的想法,然後和別人成為朋友。
這樣的人,顯然會是最理想的朋友,善解人意,又體貼入微。
雨下得很大,後面又起了風,以至於才沒一會兒,走廊上就溼了一大片。
溫淮騁落了半步在後面,直到下了最後一節樓梯才邁大步子走到蘇未嶼旁邊,從包裡抽出雨傘。
“你住知安巷的話,平時都坐的十五路公交車嗎?”
蘇未嶼這時候顯然應該回答是,畢竟從學校到知安巷,直達公交只有十五路公交車。
“坐十七路吧,也順路。”只是到時候如果不想多走十五分鐘的路,就得轉一班九路車。
話一出口,蘇未嶼就後悔了。
但好在溫淮騁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就撐好傘帶著蘇未嶼往公交車站走去。
雨打在傘面上帶出不少動靜,雨水順著傘沿急速落下,形成一道道雨線,將傘下與傘外隔成兩個世界。他和溫淮騁在裡面,風雨在外面。在這一刻,他們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也許是因為兩人來得早,車站人還不算很多,只有幾個和他們一樣從學校出來的學生。
溫淮騁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中途注意到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蘇未嶼,於是笑著抬起手,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看見班長帶手機很意外?”
蘇未嶼的確有一點意外:“還好。”
溫淮騁笑意不減:“難道你沒帶?”
沉默的蘇未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褲袋,誠實道:“帶了。”
溫淮騁笑得更得勁了:“這麼簡單就坦白了,不怕我是老班派來釣魚執法的?”
“……”蘇未嶼沒接話,他不知道該接什麼,從前有人和他開玩笑,往往都帶著惡意,一開始他用拳頭回應那些玩笑,後來他習慣了,就學會了沉默和冷視。而這樣朋友間打趣式的玩笑對他來說有些新奇,也有些讓他不知所措。
畢竟他再不擅交際,也知道,拳頭和冷漠不是面向朋友的。
好在這時十七路公交車進了站,溫淮騁伸手按在蘇未嶼的背後,把他往身前帶了帶,讓他站在自己前面,好方便上車,自己則跟在後面撐傘,等蘇未嶼上了車,才側身收了傘跟上去。
車上人不多,兩個人找了兩個靠近車門的連座,溫淮騁把傘放在腳邊,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抽了一張擦了擦手和頭髮,剛剛上車收傘時淋到了雨。
蘇未嶼看著溫淮騁馬馬虎虎地隨便一擦,只擦到了額角劉海,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拿過他手上的紙巾,重新抽出一張給他擦了擦頭頂。
溫淮騁放下手,順從地向他那邊低了低頭,完全沒有絲毫扭捏,只當蘇未嶼終於放開了些,
還知道主動幫忙給自己擦頭髮了。
倒是蘇未嶼見他這麼配合和從容,手上動作反而變得有些侷促,於是加快速度幫他擦乾了發上的雨水,而後攥著溼了的紙巾,把目光轉向窗外。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還會再一次和溫淮騁一起坐上這輛十七路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