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來說,他聽不見。
他每天衣冠肅整地站在朝堂上,腦子裡再也沒有了什麼家國氏族,什麼陰謀詭計。
他每天都在害怕衛聽春高熱再反覆,他甚至夜裡閒來無事,開始不看兵書,看醫書。
衣不解帶照看她的身體,活像個母親病床前盡責盡孝的好大兒。
今天也是一下朝就往回跑,一進院子就將袖口挽了起來,進門後在外間的門口熏籠前站到散了寒氣,這才邁步進入裡間。
衛聽春聽到他回來的聲音,正斜倚在長榻上喝補湯,披頭散髮喝得唇紅齒白,氣色好了不少,但是薛盈一進門怎麼也帶入了一些涼氣,她頓時就扶著桌案“咳咳咳咳……”
薛盈立刻上前,一手拿帕子給她,一手扶著她後背輕敲,輕車熟路地伺候著衛聽春過了咳勁兒,然後一揮手,把婢女們都遣出去了。
“哎……”衛聽春咳完了之後,又喝了口參湯壓著。
滿面緋紅看向薛盈,見他身著蟒服,風華無雙的模樣,再看他又去擰帕子了,頓時憋不住笑。
“你堂堂太子殿下,學這些伺候人的事,我總覺得自己在造孽。”
薛盈沒吭聲,把擰好的帕子遞給衛聽春,衛聽春擦了擦手和嘴,薛盈就端著剩下的參湯,又遞給她。
“都喝了,今日這湯我讓他們昨夜就吊上了,很補。”
衛聽春也不客氣,她知道這是什麼幾百年的好東西,也知道這個是薛盈專門從宮中討來的。
不過她身體是真的需要補,這按照徵南將軍庶女生成的身體,也不知道之前虧空成什麼樣子,太差了。
喝了參湯,衛聽春這才看坐在她身邊盯著她的薛盈,問:“你到底怎麼和徵南將軍府那邊交代的?我要不回去一趟……”
“現在不行,你身體沒恢復,不差這幾天。”
薛盈淡淡道:“放心吧,太后親自出面留你在宮中,徵南將軍府也得了賞賜,沒人能說出什麼。”
“太后怎麼可能為我出面,你和她做了什麼交易?還是你跟皇帝做了交易。”
“這點事用不著你費這麼大的力氣。”衛聽春很嚴肅道,“你不能因為我耽誤了你自己的……”劇情啊。
薛盈看著衛聽春,沒回答。
他不想說,就這樣抿著唇看著她。
他們兩個都對彼此想要隱瞞的事情從不多問一句。
薛盈確實和皇帝做了交易,暫時放過了二皇子,這才得以讓太后出面。這無異於錯過了將大皇子臂膀折斷的最好時機。
但是他無所謂。
在薛盈看來,那些都不重要。
他也不覺得做這樣的事情,是不理智,他這一輩子就沒有理智過,走到今天這一步,每一步都是他瘋來的。
他甚至在五歲那一年開始,就從未想過他能活著。
現在他不僅活著,甚至還找到了救過他的……神明。
還有什麼比她更重要呢?
是的,神明。
薛盈從前想過,無論衛聽春是神明還是惡鬼,他都會義無反顧地跟隨。
但是自從她肯越過時空來相見,在薛盈心中,她便是神明。
薛盈這幾天甚至在悄無聲息地慶幸,慶幸她竟然也會生病,會發熱,會需要依靠他解決一些事情。
這對薛盈來說,絕不是拖累,而是想起來,就會讓他興奮到發抖的事情。
他太想為她做點什麼了。
什麼都行,只要她能用得上,只要他能夠做到。
而且……五十三年。
她親口說的。
那幾乎是一個尋常人的一生。
那樣漫長的時間。
那是薛盈從來不敢去奢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