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叔會意,改口道:「少買了點,夠你們吃嗎?我再去點個菜?」他說著拿出兩個打包的菜和米飯。
彪叔是退伍軍人,以前在部隊當過班長,照顧人得心應手。
江汜把竇驚瀾的床板撐好,放上外賣,搖搖頭說:「沒事,吃完再點。」
彪叔看他不太開心,一看就知道和床上這個孩子有關。江汜自己呆著的時候情緒都很穩定,如果發生什麼起伏,肯定是因為周圍的人。
護士把衛生收拾過,走了。
竇驚瀾機械地吸著吸管的熱水,喝完一整杯才放下,問:「沒事嗎,我打疼你了?」
江汜搖搖頭:「沒,不疼,就是有點兒被嚇到了。」
江汜早就緩過了勁兒,準備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於是轉轉眼珠沖他笑了一下,露出可愛的虎牙:「還沒問呢,你叫什麼?」
竇驚瀾落在不知道哪裡的視線跳了回來,像是突然醒了一下神,輕輕地說:「嗯?」
江汜:「你叫什麼,都一起吃早飯了連個名字都不知道,不太合適吧。」
竇驚瀾:「我叫……竇驚瀾。」
他說話時很猶豫,但還是說了。
江汜:「什麼?什麼豆?豆什麼蘭?是花的名字嗎。」
竇驚瀾像個終於開始回暖的漸凍人,開始有了活氣。
他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說:「是竇驚瀾,不是花。」
江汜依然沒聽明白,轉身找了根簽字筆遞過來,提議道:「你給我寫寫?」
這裡沒有紙,竇驚瀾接過江汜遞過來的黑色簽字筆,犯了難。
彪叔把碗筷給兩個孩子擺好,提醒道:「馬上要涼了。」
江汜伸出手,催促:「快來,把你名字寫我胳膊上,寫完咱們吃飯。」
竇驚瀾遲疑了:「我和你解釋一下就好了……」
江汜:「別磨嘰,快點。」
竇驚瀾只好去寫。
他手沒有力氣,下筆有點抖,再加上伸手過來的少年人面板軟得不可思議,連著字也有點擠在一起。
黑色簽字筆的筆跡在雪白的胳膊上尤其明顯。
江汜辨認了一下,嘴裡念:「竇驚瀾……竇娥的竇啊,驚,我還以為是鯨魚的鯨……原來是驚人的驚,波瀾的瀾。」
江汜咂咂嘴:「你小時候學寫自己名字肯定很累吧。」
竇驚瀾被他逗笑,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江汜笑著低頭看了眼,把自己的毛衣拉回去蓋住那片字跡,說:「好,就這麼留在我胳膊上了!」
「菜涼了,彪叔來一起吃。」
「不用,你們吃,我吃過了。」
低聲交談讓病房終於活絡了起來。
竇驚瀾抬手夾菜,吃著吃著眼睛有些發酸,他努力瞪了會兒眼,沒有掉下眼淚。
吃過飯,竇驚瀾躺著,江汜陪他坐著,小聲和他聊天。
他坐姿一點不乖,換了個和剛才等他醒來時不一樣的姿勢,翹著二郎腿和他聊天。
彪叔把他們吃的東西帶走。
竇驚瀾:「那是你叔叔嗎?」
江汜:「嗯,對我可好了,除了我媽我最喜歡他。」
竇驚瀾:「真好。」
竇驚瀾想到什麼:「他來這照顧我不麻煩嗎?應該也要上班吧。」
他現在就在上班,江汜想。
但實話是不可能說實話的,江汜順暢地圓道:「沒事,他今天閒才過來的,我也沒什麼事,外面還在下暴雨,我學校放假啦,你學校應該也是?」
竇驚瀾想了想自己正常情況下早上六點多就要到的初中,默契地沒有接話。
怎麼可能下個雨就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