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李家大兒子忍不住握住親孃的手,喊了一聲:「娘……」
李氏還有些喘不過氣來,看了他一眼,瞧見兒子滿眼期待,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思,轉頭再一看,二兒子眼底也帶著渴望。
是了,瑞山王府的工匠坊,可是別人想進都進不了的,當初招人的時候,她兒子媳婦都去試過,可惜人笨口拙,只有小兒子憑著一把好力氣進了演武場。
瑞山安穩多年,誰知道剿匪也會死人呢?
李氏一時之間悲從中來,哭著說不出話來。
大兒子怕她惹怒了貴人,忙道:「娘,小牛已經不在了,咱也得為他想好身後事,他去得早還未娶妻生子,在地底下也孤孤單單,但娘你放心,只要兒子活著一日,就不會讓小弟墳前斷了香火。」
二兒子也說:「娘,兒子向來跟小弟感情好,也不會讓他在九泉之下孤單。」
兩人媳婦也紛紛應是,畢竟瑞山王府的撫卹金豐厚,這些錢別說養老了,就算貼補一家子也都夠了,再者,工匠坊的活兒才之前,那是能夠生錢的鐵飯碗。
李氏如何看不出兩人的想法,她忽然來了力氣,只說:「小牛膝下無子,你們誰願意將兒子過繼給弟弟,這工匠坊的工作就歸他。」
等馬漢從李家離開的時候,依稀還能聽見李氏低聲啜泣的聲音,心底又是嘆息一聲。
李家還算好的,李小牛是死了,雖未娶妻生子,卻有一個牽掛他的老孃,兩個哥哥也不是冷血無情之人,最後過繼了兒子,一家子也沒有傷了和氣。
接下來的幾家才讓馬漢見識了人生百態。
第一批進入演武場的人,大多都是在家中不太得意的,畢竟那時候演武場還不是香餑餑。
他們普遍家中貧困,為了混口飯吃才進入了演武場,就如同當年的馬漢一般,一直到趙懷回來之後,演武場的待遇才提升上來。
可趙懷回來至今才兩天,這些人家中的條件也沒完成質的飛躍。
到底是馬漢親手帶出來的人,他出門前讓夫人另備一份厚禮,也是想補貼他們的家人。
小雪不知何時從天空飄落,讓黃泥地上蒙上了一層細碎的白色,馬漢從第五戶人家裡離開,臉色卻不太好。
跟他一起來的一位親兵忍不住罵道:「真他孃的操蛋,他們還是人嗎,死的可是他們的親兄弟,他們倒好,眼裡頭只有那幾兩銀子,竟是連他的身後事都不想管了。」
有母子情深,兄弟情深的,自然也有被手足兄弟拋棄的。
另一位親兵卻說:「馬統領,這銀子不能便宜了他們,落在他們手中還不如扔進水裡頭聽個響聲。」
馬漢罵了一句:「行了,王爺早有安排。」
他壓住心底怒火,繼續說道:「撫卹金是給他家人的,別人誰也別想拿走,既然他婆娘想改嫁,那就讓她改嫁,待會兒我們回來,直接將那兩孩子帶走,撫卹金就存在我這兒,等他們長大成人再歸還。」
這戶人家也是奇葩,當妻子的一聽丈夫死了,立刻哭著喊著說要改嫁,等聽見有撫卹金又說要帶著銀子改嫁,實在是讓人唾棄。
而作為弟弟,不想著幫哥哥養育侄兒侄女,只想著霸佔撫卹金和工坊的名額,甚至還想要嫂子趕緊走人連房子都歸了自己,也是馬漢如今養得脾氣好,才沒直接動手打人。
他們還在,那幾個人便藏不住醜態,哪裡能指望他們照顧孩子。
看著那對面色驚慌的兄妹,馬漢心底已經下定了決心,絕不會讓親兵的子嗣留在這種地方,任由親人磋磨。
若不是還要再去一家,方才馬漢就會直接把人帶走。
如此一說,幾個親衛的憤憤不平才平息了一些。
等騎馬到了最後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