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此事。連皇帝都問了聲:“賈家真的答應了?別是他自說自話吧。”忽的又想起來,“是工部郎中賈政之女?”底下人答道:“是。”皇帝遂冷笑道:“昨兒個吏部上書的任糧道賑濟期間縱容手下收取賄銀、以權謀私, 要革職查辦的是不是他?”下人不敢瞞謊, 據實答道:“正是。”皇帝道了聲:“怪不得。”遂把摺子放到一邊,也沒說準還是不準。倒是林徹把今日奏摺整理好了給他過目時, 他問了一聲:“以你之見, 此事准奏還是駁回?”
這就是伴君如伴虎了,林徹當著御前應答的差事, 為皇帝出謀劃策、排憂解難本就是分內之事,若是一問搖頭三不知,凡事只會回“一切聽皇上做主”, 那他領著俸祿在這兒吃白飯不成?但要怎麼回,可就值得思量了。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回道:“臣以為不可。”
皇帝果然來了興致:“為何?”
“賈家此次將女兒送給南安王府認作義女、送去蠻國和親, 不免有要借南安王府之力脫其瀆職之罪之嫌,臣以為,此風不可長。”
皇帝本就厭煩結黨營私之徒,上皇舊部們私交甚密、同氣連枝,原就為他不喜,木蘭之變後這些人還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行事越發地不著調。王子騰奏請派雲嵩父子領兵出征,姑且算他一個知人善用、舉賢不避親罷,但也犯了帝王的忌諱。更何況後來雲嵩打的那叫什麼仗?委實有損國威,不怪皇帝大發雷霆。都這樣了,這幾家還不肯消停,儘想些旁門左道,難道真以為皇帝很喜歡西寧王和昌平公主麼?
果然,聽完他的話後,皇帝笑了笑,揮手讓他下去了。
林徹雖這麼說了,但他在皇帝面前應答這麼多年,還不明白皇帝的性子?多半還是會准奏的。只不過賈家若是以為有了個做蠻國王妃的女兒,就能逃脫過去,可就太天真了。上回忠順王清查了一遍都察院,革了許多御史的職,皇帝又添補了些。如今御史們並不敢懈怠,都想著法子表現呢,賈家又惹眼,如今奏他家的摺子可不少,都人證、物證俱在的,哪兒那麼容易放過呢?
尤其是忠順王,上回他要辦賈璉,卻因王子騰擢升一事耽擱了。如今王子騰、賈貴妃相繼“病故”,他還能不解其意?再有之前寶玉流蕩琪官一事,一併算了——他對琪官的寵幸是假,但寶玉明知是他的人,還敢留戀廝混,卻是真的。況那兩人不過認識一月有餘,便鬧得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們相與甚厚,忠順王就算只是借琪官充個耽於享樂、不理政事的樣子,也受不得這樣折面子的事。賈家的人又委實不知道輕重,不過被他抓住了一個小廝,便審出了不少抄家滅族的大罪,一併奏上來了。
這些林徹自然是不敢跟黛玉說的,只得道:“南安王府並榮國府都已經奏請陛下了。”
黛玉癱坐在椅子上,一時不能接受似的搖搖頭:“這事總不能是越過老太太去辦的?”她想起之前大家在藕舫園的畫舫上喝酒搖籤,探春抽出一支杏花籤,簽上說“必得貴
婿”,當時姐妹們都開玩笑,說興許家裡要出第二位王妃。如今再回想起來,卻是十足的諷刺。探春自己要強又理智,文采精華,在賈家的幾個姑娘裡是頭一個,便是黛玉自己,也覺得外祖母家的幾個姐妹裡,數探春工詩善書、最有情趣,相處起來也最自在。也因於此,她此刻便覺得格外憂傷:“我知道三妹妹的為人,是不是榮國府裡出了事,她想著要給家裡分擔些,自己請去的?”
林徹倒是沒想到她竟能猜到這一出,大吃一驚,嘴上仍道:“蠻國偏遠荒蕪,民風強悍,飲食、語言都與中原大相徑庭。這些事情咱們都知道,你那位表妹能不知道?怎麼會那麼傻,自己請去。”
黛玉搖了搖頭:“二舅舅、二舅母的為人,卻與大舅舅、大舅母不同,他們便是心裡有這個念頭,亦會知道這事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