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坐在一輛車上,氣氛就那麼尷尬了,現在居然還把他們兩個人安排在一張桌上。難不成謝紫鑫就是故意要拿蘇晉江來反襯他,讓他在媒體的鏡頭下相形見絀麼?
這個念頭一出來,白璞自己先愣住了。為什麼自己腦海中下意識地冒出來的詞,竟然是「相形見絀」?
簡直是td笑話,他怎麼可能會在一個十八線的low貨面前相形見絀?如果要說反襯,那也是他反襯蘇晉江。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
正想到這裡,同桌的其他客人也陸續入座。白璞一抬頭,正看到蘇晉江。
蘇晉江剛剛對領座員道過謝,正在和旁邊的一位嘉賓說話,帶著從容不迫的優雅,彷彿他天生就屬於這樣的場合。他身上雖然還沒有明星的萬丈光芒,但已經有了接近於明星的磁場。
一瞬間,白璞竟突然間有點兒暈眩。
這個人還是蘇晉江嗎?還是那個在《鴻蒙》片場唯唯諾諾的蘇晉江嗎?細細回想起來,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習慣了自卑的人當然有可能變得自信,但那種轉變需要一段相對較長的過程。因為需要打破自己構建在內心的安全區,以新的姿態接觸外界。從自卑到從容,中間有很長的路要走。
有的人會跑到歧路上,變成狂暴的病態自大者,透過拼命貶低別人來獲得虛假的自我提升,比如網路上的噴子。而那些沒有走上歧路的人,也需要經過長期的試錯,一不小心就會把觸角伸到界限之外,受到打擊,讓自卑感再度反彈。
白璞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就是這樣過來的,也觀察過許許多多其他人。
可為什麼蘇晉江可以轉變得這麼快?
白璞所能想到的解釋是,蘇晉江本來就不是一個從內心裡自卑的人。他的自卑更像是一種偽裝:把自己置於一個相對劣勢的地位,從而減少自己帶給他人的侵略性,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避免過早受到攻擊。而現在時機成熟,他漸漸有了抵禦攻擊的力量,於是悄悄地把那件防護衣脫掉,回歸真實的自我。
不知為什麼,這個念頭讓白璞非常憤怒。伴隨著憤怒而來的,還有那種熟悉的焦慮。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輸了:打從一開始,他就盯上了一個錯誤的對手,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打擊方式。一個內心並不真正自卑的人,是不會因為遭受打擊就退縮的,反而會利用對手的攻擊來試探自己力量的邊界。
自始至終,他都在浪費自己的時間跟想像中的敵人打仗,而蘇晉江只是在拿他練級。
蘇晉江也看見了他,就坐的同時,對著他點了點頭。
白璞那有些僵硬的扯動一下嘴角。他感覺到自己那個習慣性的「鯰魚臉」好像又要出現,趕緊集中精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第44章
嘉賓陸續入座,唐宛然和尉檀也坐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唐宛然今晚是作為尉檀的女伴出席晚宴的,穿了一件露背珍珠色晚禮服裙,長發綰了一個偏髻,妝容甜美,正在和旁邊的一位女星臉貼臉打招呼。
她和尉檀經常結伴參加活動,兩個人的氣質正好互補。在嚴肅的場合,尉檀沉穩的氣質可以幫她壓住陣腳。在這種需要交際的場合,尉檀不喜歡斡旋,則可以由唐宛然從中調節氣氛。
晚宴開始,照例首先由主辦方上臺發表了一番致辭,祝各位嘉賓在影視節期間過得愉快。
坐在蘇晉江這一桌的有幾位接待組工作人員,其中就有蘇晉江去機場接機那一天見過的尖嘴女士。尖嘴女士好像已經不認識他了,看到他的時候面無表情。不過,也有可能這就是她的日常表情。
今天這場晚宴翻譯是上桌的,兩位外賓身旁都坐著身穿黑色制服套裝、掛著工作牌的隨行翻譯,一位是個留著捲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