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檀閉目休息片刻,勉強睜開眼睛,辨認了一下面前的人,「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你不會喝酒,以後就少喝一點,傷身。」蘇晉江輕聲說。
尉檀又閉上了眼睛,不知道聽見這句話沒有。大概是體溫升高的緣故,他身上那種清淡的香味比平時濃鬱一些。清雅的檀香丹桂香,糅合了一點點酒精氣息,有一種奇異的效果,彷彿是被極力剋制著的意亂情迷。
蘇晉江看著尉檀垂在沙發床邊上的手,忍住了,把視線移到別處。尉檀今晚的反常和失態,會是因為他在廚房裡那個小小的試探造成的嗎?
丁梓衍收拾完了餐桌,走進來看了一眼。然後在蘇晉江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勾勾手。
蘇晉江跟著他走到陽臺上。
丁梓衍叼著根煙,但沒點著,在嘴角一上一下地晃悠,像咬著根牙籤似的。
「我今天沒去那個直播,其實不是因為檔期的緣故。」丁梓衍口齒不清地說,「是我一個朋友出了點事兒。」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玻璃噼啪作響。往湖上看去,霧濛濛的一片。
「我朋友做自媒體的,經營了好幾年,剛積累起來一點資本。也不知道是擋了誰的道,突然就被人黑了一把。他承受不住壓力,想跳樓,還好被他家裡人攔住了。我們哥幾個今天去看他了,陪他聊了大半天。」丁梓衍拿掉嘴上的煙,長長嘆了口氣,「這年頭,抹黑太容易。造謠張張嘴,闢謠跑斷腿,哪個行當都一樣。咱們這個圈子更兇險,你剛露出一點頭,多少雙眼睛就盯上你了,盼著你跌跤,等著給你挖坑。」
蘇晉江不說話,凝視著湖水和遠處的樓群,一下一下敲著窗臺。
這個城市裡有著無數透出燈光的視窗,像一雙雙匿名觀望的眼睛。誰也不知道,那些眼睛是帶著歡喜和善意,還是滿懷戾氣與惡毒。
「阿檀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他以後再經歷什麼太大的波折。」丁梓衍說,「在這個圈子裡,要是一個藝人公開挺另外一個,就等於是在告訴別人,他們是同一國的。就算你自己不這麼想,輿論也會把你們捆綁在一起,要捧一起捧,要踩一起踩。你們今天做直播的時候,他們替你說那些好話,其實都是擔著風險的。要是你哪天被人黑出翔來了,他們也會躺槍。所以你說話做事都謹慎著點兒,別讓人逮著什麼把柄。」
蘇晉江點點頭,「我知道。」
丁梓衍盯著蘇晉江看了一會兒,「阿檀喜歡你,我們都看得出來。他表現得那麼明顯,可能就他自己還不知道我們都知道了。那時候還在《鴻蒙》劇組,我們每次聊天提到你的時候,他不說什麼,可是眼神都不一樣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對你有意思的,就算問他,他肯定也不會說。我對你沒啥好感,不過,既然是他喜歡上的人,我想應該錯不了。」
丁梓衍今晚也喝了不少酒,跟平常不太一樣。話說得挺亂,可是邏輯並不亂。蘇晉江靜靜站著,等他把該說的都說完。
「阿檀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丁梓衍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我總有種感覺,他要是真跟你在一起了,往後的路不會走得太容易。感情的事兒,也沒辦法。我想過了,多了我也幫不了什麼,就只一件,要是你以後被人黑了,我替你說話。所以今天做這個直播,我不去,因為咱們這麼多人不能全都在一條船上。往後在公眾場合,我跟你,就是情敵的關係,我不會說你半句好話。只有這樣,萬一哪天你被推到風口浪尖了,我從局外人的立場幫著你,才有分量。」
說出這些話的丁梓衍,跟他以往的形象相差有點大。蘇晉江意外之餘挺感動,嘴上卻說:「你這話說的,就好像我將來肯定要有大難一樣。」
「除非你不想大紅。」丁梓衍盯住他,「但我覺得,你想。而且我還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