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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黛對上他黑沉的眼,脫口而出:“你不是也喜歡我?”
江白硯不語。
施黛的指尖停在他胸口,距離心臟很近。
彼此都不說話時,心跳的頻率便透過胸膛,清晰傳遞給她。
這讓他很不適應。
經歷過無數殺伐,江白硯知曉,心臟是軀體最為脆弱的要害。以當下的姿態,他將身軀全然展露,心口被她輕而易舉攥於手中,近似於引頸受戮。
江白硯想不明白,他為何沒避開。
少年雙目如潭,似乎想從她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片刻後,江白硯終於開口,壓抑有辨不清的情愫:“我該如何相信,你口中所謂的‘喜歡’?”
夜幕沉沉,他逆著月華,面似霜雪,陰鬱莫測。
這絕非施黛熟識的江白硯。
戾氣太盛,拒人於千里之外,讓她想起被侵入領地、鋒銳陰鷙的狼,能把所有妄圖靠近的獵物撕得粉碎。
隱約間,施黛參透他的幾分心緒。
與她不同,江白硯的十幾年人生,一大半浸在疼痛與苦難裡,唯一得過的善意,是邪修同門偽裝出的騙局。
她記得江白硯的魘境。
那人佯裝農夫,向他伸出援手,把江白硯帶離囚籠後,露出原本的醜惡面目,一面用邪術磋磨他,一面嘲弄他的天真無知。
給他零星微光,又將他推入更深的淵底,與今時今日如出一轍。
每一次,江白硯都小心翼翼伸出手,卻被回回拋下。
指尖處的心跳強而有力,施黛短暫失神,彷彿陷入水流湍急的漩渦。
她心無恐懼或厭棄,只是難過。
江白硯往身後退開:“施小姐,你不應——”
話音未落,他呼吸驟凝,全無防備地後仰於床榻。
隨之而來,是絲絲縷縷的桂花香悄然覆下。
施黛把他推倒在榻間,俯身吻上。
血氣與甜香交融勾纏,她起初用力很輕,像雨露浸潤一朵桃花。
江白硯想伸手推開,終究沒捨得,指腹陷進被褥,骨節發白。
被拋棄被玩弄的恨意像毒蛇噬咬心間,不斷警醒他莫要靠近,這潰爛腐敗的根,仍舊生出了成熟的果。
體息絞纏,連空氣都變得燥熱,江白硯的視線如同黏膩蛛絲,將她整個包裹。
他竭力剋制回應的衝動,聽施黛說:“張口。”
眼中掠過迷茫,江白硯張開薄唇。
柔軟的物事長驅直入。
這是從未有過的動作,少年驀然怔忪,眼梢漫出薄紅。
馥郁花香席捲著熱霧,灼得喉間滾燙。
施黛的舌尖觸上他,揉進飴糖般,生澀一勾。
心臟劇烈跳動,狂躁的困獸被囚於其中,衝撞不休。
快意洶湧,流經四肢百骸,連疼痛也被這個吻壓制得微弱,只餘過電似的麻。
曖昧靡靡,江白硯眼底豔色如潮,眼睫與脊骨輕輕發顫。
愈來愈快的心跳聲裡,夾雜出低不可聞的喘音。
春夜輕盈垂落。
施黛蹭過他唇珠,輕聲問:“不喜歡的話,會這樣吻你嗎?”
這是未曾體會過的入侵。
自江白硯記事以來, 剖開他體膚的,多是刀劍利器。
鋒刃尖銳,穿破血肉的一刻, 唯有無邊刺痛。
而在此夜, 經由他的唇齒, 施黛的一部分與他相融。
一腔自厭自毀的戾氣被打散, 像月光陡然照在心頭。
與他目光相觸, 施黛不由一怔。
被她強行吻上之前, 江白硯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