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弦。」
「奴婢在!」
永安帝拿起茶碗,沉默了片刻,說:「朕只給了他一個伃位,是委屈他了。」
張弦立刻說:「萬歲,順伃俍俍不在乎這個。要不是萬歲您心血來潮去了西三院,順伃俍俍現在還在西三院躲著呢。」
永安帝看向張弦:「那你說,朕給他什麼賞賜才最合適?他跟朕哭窮,可又不要朕直接給他銀子。朕若問他,他只會跟朕說不想侍寢。」
張弦捂嘴笑了下,道:「萬歲,順伃俍俍可不止一次跟萬歲您說過想要什麼呀。」
「什麼?」永安帝蹙眉,他怎麼不記得?
張弦:「順伃俍俍不是說了嗎?只想混吃等死啊。」
永安帝愣了下,然後呵呵笑了,接著有些感慨地說:「是啊,他最想要的,就是混吃等死……」撥了撥茶碗裡的茶葉,永安帝抿下一口茶,放下茶碗,「他這個沒志氣的。不過他想混吃等死,朕還是給的了的。」
張弦笑道:「這滿天下,也就萬歲您能讓順伃俍俍清清靜靜的混吃等死。順伃俍俍對萬歲您的事兒如此的上心,不也是希望能多為萬歲您解憂,讓萬歲您心情好,身體好,能給順伃俍俍做靠山嗎?萬歲,您龍體康健,順伃俍俍才能隨心所欲呀。」
永安帝又低低笑了:「你這張嘴,都快趕得上他了。」長舒了口氣,永安帝道:「朕這陣子確實心情不愉。不過你說得對,這天下,除了朕,又有誰能讓他輕鬆自在,任著他混吃等死?」
「可不是麼,萬歲。」
永安帝:「你去翔福宮,告訴他,好好養病,別再管宮裡的閒事兒。他是朕的順伃,他只需伺候好朕便是。」
「是。」
收到張弦的傳話,卓季著實楞了,等到他反應過來張弦話中的意思,他揮揮手讓屋裡的花姑姑和原秀出去,問:「張公公,陛下他……」
張弦點到為止:「俍俍,您為了三公主的事累病了不說,這病中還時時掛念著,陛下很是感動,也很心疼俍俍您。只是俍俍,這宮裡,母憑子貴,子,也同樣是憑母貴。若不是蕭妃娘娘和溫妃娘娘對陛下的聖意陽奉陰違,大公主和三公主也不至於遭此大難。現下,宮裡的公主再金貴,也比不得俍俍您對陛下的重要。俍俍您的身子一直不好,陛下就是用膳都沒胃口。」
卓季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緒:「謝謝陛下如此厚愛,我會專心靜養的。」
「奴婢會如實稟報陛下的。」
張弦走了,卓季躺下。張弦點到即止,他聽得明白。蕭妃和溫妃怕是要不好了,連帶著,她們生下的公主在皇帝陛下的心裡也不會有太高的地位。如果是「那一世」二十七歲之前的他,他會覺得永安帝太冷血了,不愧是最是無情帝王家。但二十七歲之後,經歷了那樣的煉獄世界,永安帝的冷血在他看來很正常。或許,在某些地方,他可能比永安帝還要冷血,還要無情,只不過,他還沒有機會表現出來而已。
三公主的訊息再沒有人傳到卓季的耳朵裡,卓季也沒有再特別關注。又在床上躺了七天,卓季下床了。病好的卓季給自己制定了一套訓練計劃。十一月中,這場在東洛城及周邊數十個縣引發了極大恐慌的流行性痄腮隨著太醫署的及時控制和氣溫的下降,最終得以消弭。原本會引發至少數百人死亡的這場疾病,最終只有四十八人死亡,其中半數以上是不滿八歲的孩童。但對於俁國的百姓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老天保佑了。
在太醫署宣佈病情監測結束,流行性痄腮已經安全度過,鄲陽宮的宮人們是喜極而泣,戴了一多個月的口罩終於能夠摘下了。摘下口罩的當天,永安帝連發數道聖旨。太醫署上下全部嘉獎。蕭妃、溫妃被降為嬪,撤主宮之位,遷去側宮,燕宣被降為斗南,瑤嬪(吳氏)被降為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