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布衣的兵手裡舉著一把大刀,沖了過來,一旁躲在陰暗處面黃肌瘦神色麻木的人卻彷彿沒有半點恐懼之意,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不像是個真人,又讓人懷疑是否已經死去。
只那微弱而緩慢的呼吸,帶動整個胸腔微微起伏,才能確定這確確實實是個人。
他任由叛軍模樣的人從自己身邊略過,因為對方速度過快,甚至不小心被帶著撞歪了過去,斜著躺倒在地上,卻依然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腦子緩慢的動著,接收著身體帶來的反饋。
喉嚨幹得不可思議,呼吸進去的熱風燙得喉嚨幹疼,慢慢的彷彿能嘗到一絲甜味,又好像是什麼肉的味道。
他是不是要死了啊。
腦子升起這樣一個想法。
接著便覺得,有些後悔。
當初叛軍叛亂的時候,他就該跟著一起,起碼起碼或許還有個活路。
但是他當時不敢,覺得家裡還有些吃的,撐一撐總歸能等到朝廷來的救援。
畢竟他和那些農民不一樣,他是城裡人,總歸是能夠活下去的。
但是隨著糧食越來越貴,便只能販賣家裡的財產來換取糧食,到最後連房子他都賣出去了。
最開始,水還是免費的,畢竟有水渠和井水。
後來水渠幹了,城裡的井水被也他們打完了。
他才知道,人要是活不下去,那肚子餓起來是什麼都能吃得下去的。
野草、樹皮、沙土,只能要感覺到飽腹,什麼東西都能塞進嘴裡。
但是最後,連這些也沒了。
要吃沙土乾咽也咽不下去。
真是到了窮途末路了。
最開始,死的是他家中老母,後來便是更加恐怖的事情,他們甚至連屍一想到這裡,他的臉色從麻木變了些,只覺得一陣陣反胃感湧了上來。
這場災禍,到底是懲罰大邕的皇帝,還是懲罰他們這群人啊!
他想不明白。
慢慢的,他閉上了眼睛。
他只是在靜靜的等死。
激烈的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的聲響顯然比去時激烈得多,但是他已經不在意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慢慢的又遠去,只是在到了他身邊的時候,微微停頓了片刻,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然後對方才離開,只留下淡淡的涼氣?
他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奇怪的感覺,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了面前跌落的已經快融化完的冰塊,以及一些顯然是被搶來的糕點,他的手緩慢的伸了出去,抓起冰塊塞到了嘴裡,就算是凍得嘴巴生疼,也不肯吐出來。
等著那涼水緩慢的順著喉嚨流了下去,他才瞥了一眼那掉落的糕點,撿起來吃掉。
等吃完了,他有些恍惚,喃喃道:「叛軍什麼叛軍,明明是」
整個城裡亂得不行,一邊是一群人驚惶萬狀,另外一邊卻是一個個即將消失的生命,暫時得以留存。
這混亂持續了許久,才慢慢平靜下來,據說是叛軍的人搶完了,自己退了。
禮閒帶著人一起混進了平亂軍裡,進入了對方的軍營。
這次行動也不是完全無傷的,畢竟那些有錢老爺也不是沒有請護院的,雖然能力比不上軍隊裡的官兵,卻也帶著武器。
當然了,最主要是那些官員手底下,還是有兵在的。
平亂軍主要受到的傷害,就是來自於此。
受傷的小兵都被送到了隨軍大夫的帳篷裡,接受治療。
這邊收益頗豐,劉副將自然是要前去告訴安樂王和雲南青的。
他倒是先去和雲南青說了,然後才慢慢到了王爺的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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