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輕輕五歲至七歲時,在大伯母家渡過一段不太美好的時光。程澈將她接回家中後,發現她不再如兒時一般黏自己,反而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極度的厭惡。拒絕和他一起吃飯,一起出門。急躁的時候甚至小臉一甩,扭頭就跑。
有次半夜,他上完洗手間順便瞧瞧小姑娘有沒有蹬被子。開啟門,床上空空蕩蕩,人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那是程澈頭一次感到恐慌,他翻遍了整個小區,最後在矮灌叢裡找到了熟睡的小人兒。小姑娘迷濛著眼,下意識抱緊他,怎麼也不肯鬆手。
自那夜後,程澈找到了和她和好的法子。不論她再怎麼厭惡牴觸,只要他堅持走向她,不放開牽她的手,就能重獲她的信任。
剛開始這方法確實很管用,隨著兩人慢慢長大,有些親暱不再適用,程澈開始考慮,是否要改正她回饋的一些親近方式。譬如,親親,纏抱。
直到某天,她騎在他大腿上,想要吻他的唇角,被他不經意躲開。敏感如程輕輕,彼時終於察覺到他行為上的疏離。她哭著抱住程澈,不肯接受這樣的變化。程澈無論說什麼道理,她都聽不進去。彷彿在她的世界裡,她和程澈沒有男女之分,只有需要和被需要。甚至屢出爛招,來博得程澈的親暱。最後竟然試圖損害自己的身體,以贏得勝利。
那是程澈第一次對她發火,不管她哭得如何哀慟,他直接將程輕輕從房間丟到客廳,冷厲拒絕她所有的靠近。恍如他和兒時的程輕輕對調位置,彼此都要用一條看不見的界線,逼迫對方低頭。
如今二十四歲的程澈,或許會責怪自己當時太過嚴厲,不夠溫和,可能將妹妹嚇得不輕。但他並不後悔,那是少年獨自能想到的,最為行之有效的方法。
同時,這也導致了程輕輕愛他,卻怕他。
程澈鋒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盯住她,只用了幾秒便識破了她的小把戲。程輕輕移開目光,手下攥緊他的袖口,咬死自己是不小心的,“就是很疼啊。”
瞧她一臉心虛,程澈諒她不敢胡來,卻還是要嚴正警告:“再有下次小心點。”
女孩應該學會和男人保持距離,無論對方是誰。哪怕是親人,都應留有餘地。
他緩了神色,補充道:
“大學你如果談戀愛,我不會隨意插手,”他頓了下,有點不明白自己怎麼講了這句話,但還是繼續說,“記得保護自己。”
程輕輕心不在焉表示:“我才不談戀愛,麻煩死了。”班裡成雙成對的不少,她可沒發現談戀愛有什麼樂趣。
程澈輕嘆口氣,無奈將她抱到房裡。臨出門時,深深看她一眼。程輕輕側躺背對著他,小小地蜷成一團,低落又孤涼,哪還有剛才的嘚瑟。
好在這不過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程澈沒太多想。市區最近出現一起謀殺案,可有得大夥忙。
程輕輕連著一週都沒見著人,早中飯在學校解決,晚飯則去隔壁張奶奶家。電視上對這起案子進行了追蹤報導,死者是一名中學生。張奶奶戴著老花鏡看了兩眼,唸叨道:“你哥估計又不用閤眼了。”
通宵對警隊那幫傢伙而言是常態,程輕輕吃掉最後一點米飯,幫著張奶奶收拾碗筷。張奶奶拿出個保溫飯盒,“給你哥送去,他那胃也不是鐵打的。”
她去得還算早,天擦黑,正是年輕人夜生活的好時候。走到支隊辦公室門口,她放慢腳步。一支隊最近通宵達旦查案,好些人都沒回家。這會都靠著椅背小憩,各個睡得鼾聲陣陣。
程澈仰躺在椅子上,凸起的喉結如山巒般惹眼惑人。他手肘支於扶手,兩條長腿交迭舒展掛在桌沿,周身一派隨性恣意。
程輕輕抿唇笑了笑,待要進門,程澈後方多了個窈窕身影。蘇虞衝她的方向在唇邊豎起食指,而後將毛毯展開,蓋在程澈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