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也還沒有什麼定遠侯周季澄,有的只是進宮不久的玉人公子。
時間如流水匆匆,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北關將軍府中,馮菁予將已經收了數年的白布重又找了出來,把它纏到額上綁緊,再戴上盔甲。
今日,便是大梁與戎狄正式開戰後的第一仗,她頭上戴孝出征,是要以實際行動為逝去的師父報仇。
她走出府門,迎面便看到了同樣一身戎裝的穆璟。
兩人在看到對方額上的一抹白時,均愣住了。
「咱們一定可以的。」她聽到穆璟低聲地、充滿自信地道。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是,一定可以!」
北關戰況激烈的程度,馮諭瑧雖然未能親眼目睹,但也猜得出來。
戰事雖然重要,但朝中亦其他許多重要的事離不開她。尤其是大梁這幾年戰事不斷,耗費的人力、物力與財力均是不少,曾經的積累也耗損了十之七八。
也是老天爺眷顧,這幾年風調雨順,加之朝廷勸課農桑,大舉興修水利,想方設法提高生產力,才不至於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但是,人無近憂,必有遠慮,馮諭瑧也明白這個道理,對朝政自然不敢有所懈怠。
這日,當她與朝中大臣商議完政事時,便聽到了寧大夫故去的訊息。
她大吃一驚,差點連手中的茶盞都沒有拿穩。
「怎會如此突然?朕上個月見他還是好好的。」
「陛下忘了,寧大夫已經七十高齡,此番也是無疾而終,算是喜喪。」連翹嘆道。
馮諭瑧沉默良久。
是啊,寧老頭子都如此高齡了,這一日的到來,也該是預料當中。
「寧大夫生前留下囑咐,讓小寧大夫將他的遺體火化,骨灰撒入護城河,讓他縱在九泉之下,也能有機會看到大梁開創的盛世到來。」
馮諭瑧輕笑,眼中卻有隱隱的水光:「那老頭子,縱然是死了,也要讓朕沒個痛快。」
連翹亦含淚點頭:「可不是麼?老頭子一輩子我行我素,也就是他,才會想到死後化灰撒入護城河。」
「他要撒入護城河,朕便送他一程吧!」
數日之後,小寧大夫抱著骨灰罈子,跟著馮諭瑧與連翹到了護城河上游,而後,將骨灰罈子鄭重地交給了女帝。
馮諭瑧接過,輕輕撫了撫光滑的罈子,低低地嘆息一聲,拔掉蓋子,抓起壇中骨灰,一點一點地拋灑入護城河……
活命之恩,無以為報,願盡餘生之力,奉上太平盛世,以慰英靈……
「你今年有何打算?可想進太醫院?」料理完寧大夫身後事之後,馮諭瑧問小寧大夫。
小寧大夫搖了搖頭,遲疑片刻,道:「草民想到北關,當一名軍醫。」
馮諭瑧有些意外:「你可考慮清楚了?」
「考慮清楚了,草民就是想為將士們略盡綿力。」
馮諭瑧定定地望了他片刻,終是嘆了口氣:「也罷,朕便如你所願吧!下個月初三,朝廷會有運往北關的輜重的,到時,你便與他們一起出發吧!」
小寧大夫大喜,『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多謝陛下!」
看著小寧大夫歡天喜地回去收拾的背影,想到遠在北關的虎妞與穆璟,以及無數年輕有為的將士,馮諭瑧微微一笑,感嘆道:「大梁有這樣的後一代,何愁成不了大業。」
「那也得遇上明君,才有施展抱負的機會。」連翹回答。
馮諭瑧笑了笑,沒有再說。
三年後,在大梁軍將戎狄逼得退回大漠千里後,女帝下旨收兵。
朝中大臣見狀鬆了口氣。
好了好了,總算是有緩口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