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思一把掰開了降香放在馮文邈肩上的手。
淺色的瞳孔深處,是化不開的沉沉濃霧,面上皮笑肉不笑。
“怎麼到處亂跑,走丟了怎麼辦?”
馮文邈抱起雙臂,向謝承思走近一步,與他針鋒相對:“不勞懷王殿下費心,總不會打攪殿下與溫相——商議嫁娶。”
迎著他的目光,眼裡滿是不屑。
謝承思這才將注意移到他身上,卻只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我上次說得還不夠清楚?”
之後便直接上手,將降香拉到懷中。手掌摁住她的後腦,迫使她整個人全埋進自己胸前。
不準亂動,也不準亂看。
降香像是被此刻的情狀嚇得不知所措。旁人怎麼拉扯,她就怎麼動。
謝承思的力氣大,拖得她搖搖晃晃,站立不穩。若非他一手製著她,恐怕立時就要栽倒在地。
馮文邈見狀,眼中不屑更甚:“假模假樣的恩愛,是要做給誰看?”
“總好過有人屁股上的屎還沒擦乾淨,就急著管別人家的閒事。”謝承思模仿他的語調,也陰陽怪氣起來。
馮文邈被他粗俗的言語,戳中心中隱痛,在溫從蕙那裡受到的打擊,全竄成一股怒氣,從口中咆哮而出:
“我竟不知,懷王殿下愛聽牆角?既然聽見了我說的話——從蕙她心慕於你,你接了她父親的帖子,也與她相看過——又何必留著金娘子?你這是辜負了從蕙的一片心意!我是不如你身份尊貴,權勢煊赫,但從蕙既然選擇了你,你就該好好待她!還有,你也聽見了,金娘子她說你對她手段惡毒,說你人品低劣,難道要留她在府中,讓從蕙被你嚇到嗎?”
謝承思胸中的怒火,此時也熊熊燒起來了。
好啊!金降香,真夠能耐的!馮文邈只把她當獵奇的談資,她卻認他做朋友,還對馮文邈說自己的壞話!
壞話他親耳聽見了不說,還叫人複述了出來!
他強忍下掐住她的脖子,厲聲質問的衝動,撿著快要裝不下去的文雅外皮,壓平了聲音,只對著馮文邈發作:
“本王府中私事,與你何干?我知道你查過我,既然查了,就該知道,趁早離我府上人遠一點!上次救你是上次,再惹我,以為我還會放過你嗎?”
不叫話中透露出一絲對降香的怨恨,反而全推到馮文邈頭上。
只恨自己現在還不是天子,要顧及在臣工之中的影響,不能說殺人就殺人。
他很少起殺心。
降香聽得心中發瘮,手心裡滿是冷汗,她怕謝承思當場動手,扯住他的衣襟拼命搖頭:“我們走吧,我們走吧。”
馮文邈將話頭又轉向降香:“金娘子,我原以為你是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不得已受制於懷王,可你其實是身懷武藝的異人,長公主素來惜才,何不重返公主府?”
早在與降香一道逛園子時,他就想問這個問題,只是礙於情面,不好貿然窺探她的隱私。
此刻謝承思激怒了他,使他沒空多想,口不擇言,當謝承思著的面,就敢說出與他作對的話。
降香的搖頭的幅度更大,髮髻被她蹭得有些散亂,謝承思的衣襟也被蹭開了:“不了,真的不了!”
“我們走吧,走吧……”她懇求著謝承思,恨不得讓耳朵立時聾了去,好再不用聽這些傷人的話。
謝承思收緊了箍在她腰上的手,二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目光死死盯著她,一動不動。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理他了……在這裡讓人看著,不好……”降香的話語之中,已經帶上了哀求的意味,環抱住謝承思的腰,就要將他往遠處推。
落在馮文邈面前,便是一副親暱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