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是瞪出了火。
一人先拈起蜜餞,喂長公主嚥下。
便定有一另人端著牛乳,哺到長公主唇邊。
到後來,不知是誰先開的頭,他們找謝承思要了伶官的舞衣,學著伶官的樣子,也下場獻藝。
若放在幾月前,謝承思見著這奇怪的場景,怎麼都要陰陽怪氣地揶揄兩句。
長公主在他府中這樣目中無人,真當自己是熱心體貼的慈愛姑母?
他們是勢同水火。
然四下裡無一外人,她竟還要仗著長輩身份,大耍威風?
可如今謝承思卻自顧不暇。
早沒了曾經那種假作瘋癲,揪著旁人亂嗆聲的興致。
除了嗯嗯啊啊地接下長公主拋給他的問題,整場筵席上,一直心不在焉地沉默著。
指節藏在寬大的袖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膝頭。
高玄弼好幾次偷偷扯他,要同他講小話,他都無動於衷。
謝承思不願與長公主鬥法,不代表長公主沒這個興致。
她推開少年人唇舌間渡來的酒,轉向謝承思:
“二郎,聽聞你前些日子裡納了名女子。怎的今日沒見?”
謝承思:“她身子不適。”
他回絕地極不客氣,一點情面也不給長公主留。
長公主可不會看他的眼色,依舊隨心所欲地追道:“聽聞她是你那位貼身侍女?還是從我府中出來的?”
明知故問。
連一旁作陪的高玄弼,都感受到她的不善,要在心裡腹誹。
謝承思卻突然改了主意,鬆口道:“是。姑母是要見她?”
“見也見得。只是她實在病弱,不能見風。姑母若真想見人,需隨我來。不知姑母肯不肯屈尊?”
長公主見好就收,退讓一步:“二郎這說得是什麼話?我豈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她是病人,自然要我去就她。”
*
長公主來到東跨院時,蔣神醫正在為降香診病。
謝承思陪在她身邊,高玄弼為表示對長公主的敬重,稍稍落後他們半步。
一旁伺候的是內監總管成素——每次公主來拜訪,謝承思都點成大總管,要他親身侍奉。
從謝承思發現,降香只對他胡言亂語起,他就強逼蔣神醫,每日都要為她看診。
現在便是診病的時刻。
降香餘光瞟到長公主的身影,拉著蔣神醫站起來,畏畏縮縮地行禮。
——顯然認得人。
謝承思伸出一隻手搭在她肩上。他所觸之處,像是挨著冰雪,使半邊身子都僵得凍住了。
不過,她也並沒有僵多久。
因為下一刻,謝承思一把將她按回去,唯餘蔣神醫一人站著了。
“傻站著幹什麼?既然病了,就給我老老實實坐著。”他漫不經心地說。
眉頭卻緊鎖,臉色也不太好看,陰沉沉的,像是待雨的天空。
也不知是說給降香聽,還是說給長公主聽。
降香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像是很怕他。
長公主笑著打趣:“喲?二郎這是怎麼了?把人嚇成這樣,自己卻扮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怨夫模樣,倒像是你被騙財騙色,還騙去了真感情。當真是稀奇呢!”
她特意強調了“怨夫”二字。
說完,她也不等謝承思有什麼反應,又自顧自地轉向降香:“我記得你,降香對不對?是我府上出來的姑娘。我府上的姑娘們,個個都是溫柔馴順,品行高潔的好姑娘,從來不會騙人。”
“也不知我家這位二郎,怎麼怨怪上了你?瞧瞧他對你做了什麼,把你折騰成現在這般,風一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