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思給降香喝的藥停了。
換成了安神的方子,也是蔣神醫開的,為治她痴傻瘋癲的病症,並且會定時過來,給她看診施針。
懷王府的東跨院裡,封死的窗戶拆了。
日光又一次照進了屋內。
窗戶封起來的時候,還未至中秋,現在已快到小雪。
院中桂樹上的木樨花早就落盡,滿院清香彷彿是一場幻夢。
今年的新雪雖還未落下,但天氣確實已經很冷了。
有日頭高掛著的時候,還稍微暖和一些。
然而,降香在黑暗之中被關得太久,眼睛畏光,偏愛縮在暗處。
為免使她受涼,房中早早鋪好了地籠,裡面燒的是上好的銀絲炭。
之前侍奉的啞女被換了下去。
換來的新人,依然是個啞巴。
顯而易見,蔣神醫走前對謝承思說過的話,他聽進了心裡。
他現在也不鎖著她了,允許她與府中人交際。
只是不能離開懷王府。
成素、纈草和甘松,先後都來探過病。
成素是內監總管,纈草是府衛頭領,他們行事更穩重些,只是大略說些寒暄的話,便放下禮物走了。
而甘松卻不同。
他本身活潑愛鬧,性子自來熟,與降香私交也不錯。
因此,他好奇追問的東西便多了。
“降香,你這是什麼病啊?怎麼突然就病了?”
“啊!不對不對,我不能直呼你的大名。你是殿下的房中人,得叫你金夫人。”
“當夫人的感覺怎麼樣?很爽吧?我就知道一定會有這一天的。不過殿下怎麼不幫你慶賀慶賀?這麼悄悄摸摸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我們都來不及祝福呢!”
甘松的話又多又密。
降香低下頭,靜靜地看著懷中揣著的手爐。
看上去還沒好利索,做什麼都是慢慢的。
想東西也是慢慢的。
開口說話之前,要思索一陣子,還要做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
手爐外套了厚實的錦袋,隔絕了灼燙的爐心,使暖意均勻地慢慢透出來。
手爐裡當然也混了香末。
畢竟,謝承思喜歡用香,凡能薰香的地方,都要燻上。
終於,她抬起眼睛,看向甘松:“我一切都好。病是孃胎裡帶來的弱症,十幾年未發作了。秋天裡發了場風寒,就將這弱症勾了出來。”
聲音聽著虛弱,但話已經能說得很清楚了。
此刻,她思路清晰,明白自己不善言辭,而偏偏甘松問的這些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口。
她這麼說,是因為她知道,只能從中挑揀她能答的幾個,含混過去。
全然脫出了曾經那般痴愚瘋癲的的樣子。
話說完,她也終於懵懵然發現,其實自己是很會騙人的。
原來她並不是一個誠懇的人。
更不是老實人。
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屋舍之中,她是難受,但並沒有表現中那般嚴重。
謊話也是張口就來。
公主府裡的暗衛,做的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若不會撒謊,哪能有命活下來?
只是在懷王府的蜜罐裡泡久了,連自己也騙過去了。
懷王府不再是蜜罐,她也不能再矇騙自己。
甘松被降香的話牽著走:“啊?那什麼時候會好?還是說,很難好?”
降香笑笑:“沒關係的,身上沒什麼大礙,養養就好了。”
甘松誇張地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那就好,那就好。你那一身的功夫,又漂亮又利落,可不能因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