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這裡!”甘松招呼著身後的兩名男子,將他們帶到了馬車旁。
甘松帶來的這兩人,皆是大石村的村民,身披蓑衣,褲腿挽到了膝蓋上。甘松不知從哪裡也弄到了件蓑衣,與他們打扮相同。
三人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泥巴里,艱難地走近歪斜在道旁的車廂。
謝承思早早打起車簾,親自撐著傘,探出半個身子,向著過來的這兩位村民,高聲道謝:“多謝!多謝二位相助!”
悽風冷雨刮在臉上,使他的面色顯得十分慘白,毫無血色。
而他用只腰腹加雙手,撐起上身的舉動,落在人眼中,更是病體難支。
三人好不容易走到了車旁。
甘松找著了個支點,用手推著試探了一下,轉頭問道:“二位大哥,我看這裡還算穩固,不如我們一起用力,從這裡推?”
那二位村民卻並不動,站著觀察了一圈,提出不同的意見:“這車陷得太深了,僅我們三人之力,恐怕推不成。”
甘松:“加上我們的馬呢?”
二位村民仍然搖頭:“也不成。”
車裡的降香,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掀起車簾,準備自告奮勇地加入他們。
還未開口,就被謝承思看出了意圖。
他伸手將她按了下去,食指放在唇中,搖頭示意她噤聲。
降香便不動了。
但她的目光,難免要落到謝承思的唇上。外間的風雨將他的嘴唇吹得有些泛白,手指觸著的地方,被壓得微微凹下去,看上去很軟。
外間的又響起了人聲:“不如這樣,你們先隨我們回村中避雨,把車放在這裡。等雨停了,我們再多帶些人手,或者牽只牛來,你們的車便很好出來了。”
是那二位村民。
甘松為難地看向車裡:“我需得問問我們郎君……”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謝承思突然將身子探出去,打斷甘松,大聲道。
二位村民:“那我們便先去前面等。”
“且慢!我們的馬兒貴重,不知二位壯士,可否允它隨我們一道進村?”謝承思見他們走開,連忙喊。
聽了謝承思話,他們停下腳步,相互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人點頭道:“當然。”
於是,降香將謝承思從車裡背了出來。一隻手託著他的大腿,一隻手打著傘,小心翼翼將傘柄搭在肩膀上,使傘面能罩住她的後背,風雨便不淋著殿下。
腋下還滿滿夾著東西——一邊是個包袱,裝著火摺子、熏籠、水囊,方才燒水的小爐子、小銅壺、茶盞,還有七七八八別的一些雜物;另一邊則是謝承思代步的素輿。
素輿當然夾不下。
確切地說,她是用胳膊肘推著它的靠背,慢慢往前挪。
“拿這麼多東西作甚?你當我們在搬家?”謝承思人雖趴在她背上,嘴巴卻不消停。
降香走得很穩:“殿下要用的。殿下身嬌體貴,處處講究。這村莊景況不明,若奴婢真因短缺了東西,而伺候不周,殿下要發脾氣的。”
什麼身嬌體貴?她怎麼敢當著他的面,說他的壞話?
謝承思正欲發作,卻一時無法反駁。
他確實講究。
只得憋悶道:“那你不會把我放在素輿上,手提著包袱嗎?”
降香拒絕:“不行。雨太大了,殿下無論是乘素輿,還是坐於馬上,腿都會溼。殿下的腿不能溼。”
謝承思聽得發暈:“不是還有甘松?讓他幫你搭把手。”
甘松牽著馬走在後面,聽見殿下提到他的名字,連忙走上前來,接過了降香手上的包袱,將包袱放在輿面上,一手牽馬,一手推輿,行動間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