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時抬出手拭了下她臉頰上滑膩的液體,微張唇齒卻不知該說何話,只是在心裡一遍遍重複道:我要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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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在大家都還是半大孩子的時候,有小夥伴問過許風儀一個問題:你覺得愛情是什麼?
當時的許風儀,很難將這問題答上來。
儘管只要定睛一看,就會發現這答案到處都是。離她最近的一本愛情小說裡還說了,說愛情是一種聖潔,美好得不容玷汙和褻瀆。
事實卻是,任她百般苦思冥想,也無法將那答案具象化,最後還怪書裡藝術加工太過,故意將愛情給描摹成了她這等俗人看不懂的模樣。
在她心裡眼裡,愛情沒有那麼大的魔力。
愛情是從一開始的黏黏膩膩到後期的分床入眠互不搭理,愛情是從一開始的百般包容到後來的爭鋒相對,愛情是從一開始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到最後的朝夕廝守度日如年。
愛情是從一個搖曳盛開的絕美花苞到一把枯枝爛葉,愛情是一個徒有華麗外表,內裡卻滿是瘡痍的醜陋騙子。
因此,她總是會對這騙子提起十二分警惕,握著棍子守在門前,一但它妄圖進來,她就會打它個措手不及。
哪怕是面對花了半年時間來追她,終於令她放鬆警惕,任其步入自己世界的易知雅。
和易知雅在一起時,每當夜裡易知雅想要和她做一些什麼親密的事時,她就會枕著手問易知雅:「你真的很喜歡我嗎?」
「真的真的很喜歡我嗎?」
或許是因為許風儀的眼睛太亮了,裡頭寫滿了「你要對我負責」這種讓易知雅難以承受的東西,易知雅一聽這問題就很不耐煩。一開始只是覺得掃興,到後來她會直接罵許風儀,罵她一天到晚就會神想鬼想,神經病一樣,不願意做更進一步的親密事情就不要做,快別說了趕緊地住嘴。
許風儀最後住了嘴,但心情也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
她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問太多了,為什麼總要那樣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去試圖確認呢?
不都說當一個人遇到真正的愛情時,會頭腦一熱就什麼都不管不顧的麼,為什麼她的顧慮還是沒有消停?
是因為自己沒有真正愛上對方呢還是因為易知雅的行為舉止確實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許風儀想了很久都沒有得到一個答案,現在卻漸漸明白了。
易知雅做什麼都太形式了,她會送許風儀禮物,但那些禮物對許風儀來說其實並沒什麼用處,甚至有些東西是許風儀明確說過不太喜歡的。
她當時不知道易知雅為什麼會一邊記住各種節日,又一邊為她準備這樣的禮物,現在明白了。說到底就是易知雅深知形式這種東西一定要走,但又確實無法對許風儀打心底在意,所以記不得她喜好罷了。
也就是說,易知雅曾捧過許多東西到她面前,卻唯獨沒有將真心捧到過她面前。
如此,她才會那個樣子。
以至於,談過這場戀愛後,許風儀發現自己更加答不出「愛情是什麼」這個問題來了。
可現在,許風儀發現自己好像,隱隱約約能夠答上來了。
那是一種打心底裡滋生出來的,無法遏制的喜歡。
是一種就算對這個東西尚心存疑慮,也還是會忍不住去嘗試的力量。
是一種讓生活從得過且過變成飽含期待的力量。
是一種看到對方伴在自己左右,就十分歡喜的力量。
是一種在短暫分別後,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能看到對方了,就瞬間精神了的力量。
就像現在。
許風儀早上醒來的第一時間,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