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兩次狐子七出現在路邊,都稍稍遮臉,不讓這太過超脫的容顏讓人瞧見。
只有今天,他才完全展露那如同精雕細琢的玉容,第一次讓人得以窺見他真實的姿態。
狐子七見慣了明先雪那老神在在的樣子,突然見到他難得的怔愣,不覺有些自得,更作媚態,披一身紅衣,露出一雙玉色足踝,似攏非攏地曲在床榻上。
明先雪卻選擇垂眸退開,移開目光。
狐子七看明先雪退卻,更加得意,笑道:“公子為何不看看我?”
明先雪卻問:“我為何要看你?”
“因為我是美人。”這話說起來很無理,但狐子七頂著這張造化鍾靈的臉,講起來就很有說服力,“看美人,就和看花、看月一樣,是賞心樂事。”說著,狐子七頓了頓,歪著臉問:“公子為何不看?”
明先雪聞言卻笑了:“我不看你,只是因為你衣衫不整,坐於我的床榻上,這樣是非禮之舉。我曾讀聖賢書,知道非禮勿視。”
狐子七聽了這話,卻不買賬,說:“那是我自作多情了?虧我還以為因為我容色太盛,您看了怕不好意思。看來,在您眼中,我這一身色相也不過爾爾。”
明先雪只是笑:“尊駕不必自謙,您的姿容的確堪稱絕色。”
狐子七聽這浮皮潦草的誇讚,淡淡說:“可惜還是入不了公子雪的眼。”
明先雪掀起眼皮,直直看著狐子七,眼神明澄:“我觀美人,如觀白骨。”
狐子七聞言一笑,把身上衣帶一鬆,露出一身白似月光的膚色:“所以,不穿衣服的白骨,和穿衣服的白骨,也是一樣的?”
明先雪略感訝異,但這回並無移開視線,只是用一種很尋常的目光看著狐子七,以沉默肯定了狐子七的答案。
明先雪的眸光裡,沒有貪色,沒有感嘆,沒有動容,卻也沒有厭惡,沒有偏見,沒有冒犯……什麼都沒有。
古井無波。
彷彿剛剛撩開簾子時,明先雪一閃而過的驚豔,不過是曇花一現。
不過因為明先雪從未想到床上有人,才會有那樣的驚詫。
而現在,看到美人寬衣解帶,也不會生起什麼世俗之念。
狐子七卻不感氣餒,反而覺得有意思:“你這樣看我,我還自在些呢。橫豎我也不愛穿衣服!”
“尊駕不愛穿衣服?”明先雪笑問。
“只有人愛穿衣服。”狐子七斜躺在床榻上,說,“你也該知道,我不是人。”
明先雪頷首:“尊駕是狐。”
狐子七笑著點頭,拍了拍床榻上的空位:“你也坐吧,別乾站著。”
“這似乎於禮不合。”明先雪說。
“這是你的床,有什麼不合適的?”狐子七反駁,語調中滿是戲謔,好像在享受這場辯論。
“可是和赤身的外人同床,似乎不合禮數。”明先雪垂手說。
狐子七笑了:“那孔夫子有沒有說不許男人和赤身的狐狸同床?佛祖有沒有規定不許男人和不穿衣服的白骨一起睡?”
明先雪聞言笑笑,說:“您所言有理。是我著相了。”
說著,明先雪便在狐子七身旁和衣躺下,從容不迫,眼神澄澈,如同深潭未被風吹起的波瀾,全無雜念。
就彷彿,他身邊躺著的,確實不是一個能夠引起塵世慾望的赤裸美人,而只是一隻本就不該穿衣服的狐狸罷了。
狐子七本就不覺得今晚把衣衫一解,明先雪就會把持不住、大開色戒。
這可不是明先雪。
如果明先雪真是這樣,狐子七反而會覺得沒意思,一腳把明先雪蹬下床,再朝他的【不可描述】踩兩爪子。
狐子七側過頭,以手支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