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樣啊。”秋玹抬手從兜裡摸出那一小瓶聖水,徑直襬在了船醫的面前。“別光寫字啊,喝水,喝水。”
“……”
“這是在我的場合之中。”中年船醫盯視著那在光線下隱隱透出刺金光芒的瓶身,沉默了良久。“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我可什麼都沒做,只不過是把選擇放在你面前罷了。”說到這裡,不知想到了什麼,秋玹仰頭去看船醫室萬年不變的慘白天花板,張口又低聲吟詠曾在字跡裡看見過的話語。
“我拼盡全力卻觸碰不到您的腳跟,您的身影也不曾倒映我深刻眼眸。我不願與那些無知碌碌之輩為伍,卻又於這世間再尋不到一個落腳之處。”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擅長安慰和開導別人,我自己的人生到現在都活得一塌糊塗。”秋玹收回視線重新放回到坐著的船醫身上,低垂著眼睫像是在看他,也像是注視著那片永無止境的深沉大海。“我只知道,有信仰是一件好事,人或多或少總得要有點信仰。但是如果你明知道這份信仰是罪惡是邪祟是不應該出現的,你卻仍放不下它,因為你知道這是唯一一個可以給你帶來救贖的東西了,哪怕它是罪惡本身。”
“少在這裡憑藉著半點零星就開始以你自己的想法揣度他人了,”中年船醫終於哼笑了一聲,同樣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與之對視。“我有沒有信仰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說我所信奉的神明是邪祟,你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以你的角度指責我?!”
中年男人突然重重一拍案站起,手掌與桌面發出的巨大悶響將處於該場合中所有的行刑官都給嚇了一跳。
他陰沉著目光看著秋玹,這還是眾人第一次看見這個雖然脾氣急切了些但總是任勞任怨的船醫生氣時的樣子。“我再說一遍,我現在頒佈給你們的任務,就是治好自己,然後收拾東西滾蛋。做好你們自己該做的事情,別再來自以為是地多管閒事。”
有從秋玹一開始坐上桌子時就一直偷偷在關注著這邊情況的行刑官反應過來,那船醫怕是真的被惹火了。他警告性地朝秋玹咳嗽了兩聲,聯合著自己的隊友一併施壓道:“你在幹什麼趕快下來,自己想死也別拖累我們啊!”
秋玹看都沒往那裡看一眼,只是依然注視著那張陰翳的面龐,“我想說的是,如果那邪祟真是你唯一可以獲取心中救贖的東西,為什麼不牢牢抓在手裡再不放手?”
“……”
“我說這話不是在給你提建議,或者是引導你應該去怎麼做,只是想感慨一聲。”她拿起被推開的瓶子又放回到他桌案上,這一次卻以不容拒絕的角度徑直放在了他鼻子底下。“我可以全都告訴你,這瓶藥的作用是淨化,只不過不是淨化邪崇,而是淨化聖潔。”
“老實說,我內心其實是希望你能夠喝下去然後徹底殺死心中僅存良知,成為利維坦最忠實的信徒的,因為這樣的話我也能算是‘治好’了你,我就贏了。但是。”她頓了頓,“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會選擇利維坦是因為祂能夠帶給你救贖,還是因為祂是唯一一個可以給你救贖的神明?”
“如果是前者,你大可以像所有無知而虔誠的信仰者那樣轉身投入大海……如果是後者,我不想說什麼‘只有自己才可以救贖自己,要做自己的主人’之類的屁話。我想說的是,有些時候你可以不用非要做出一個選擇,而當避無可避之時,就選自己最想要達到的那一個。”
“能明白嗎?不是你選擇必須要信仰的神明,而是選擇救贖本身朝你而來。”
“現在,你可以喝了。”
咚的一聲,精緻繁複的瓶身被她握於手中放在男人面前。秋玹本來想以一個帥炸的姿勢跳下桌給這一幕上演一個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