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叫盧照坤。”元懿盯著面前只剩下一個湯底的碗,似是在低聲喃喃又像是在以旁觀者的角度講述著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故事。
“我跟他……算是朋友吧,因為我也不確定他有沒有把我當成過朋友。他長得很好看,就是那種男生女生都公認的好看,學習也很好,總之什麼都好。”
“我……其實我也有點記不清了,那天是運動會吧,他參加了兩百米跑接力,但是臨近終點的時候由於崴了腳所以我們班沒能拿冠軍。當時所有參加接力的人都在怪他,後來……後來白老師來了,說我們要有團隊精神,不能把所有錯都歸咎到一個人身上。”
“白老師帶著盧照坤到醫務室去了,那天下午的時候因為……的原因我要去換藥,所以我也去了。”
說到這裡,元懿用細瘦的手指捂住臉,似乎是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到醫務室的時候,我發現門都被鎖上了,而裡面似乎是傳來了盧照坤的哭聲。他、他一直在喊著‘救命、救命’,我本來想進去的,我發誓!可、可我,可後來,白老師來了。她呵斥了我說我為什麼不去上課,然後,我就跟著她回教室了。”
“我本來想著,可能是盧照坤怕疼所以不想打針吧。可是運動會後的第二天,他沒有來,第三天也沒有,第四天、第五天……他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本來大家還都會討論關於他的事情,可是後來秦老師說,他轉學了,去了另一所城市。於是漸漸的,大家就好像忘記了班上還有這樣一名同學一樣,他就好像從未在大家生活中出現。”
秋玹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發現就再也沒了後文。她挑挑眉,問道:“你說的那個‘秦老師’,是叫秦南潯嗎?”
“嗯。”
“你覺得他怎麼樣?”
“什麼叫怎麼樣?”元懿看上去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迷惑,“秦老師是個好人,課上得也很幽默,他……對我也很好。只可惜,後來他跟白老師在一起了也就不在這裡上課了。”
“對你好是什麼意思?”
“他們第一次打我就是秦老師幫我上藥的!”說到這裡,元懿才算是真正起了點情緒。“他會很溫柔地安慰我說沒事,還會細心地替我上藥,還會抱我,還會念詩給我聽……”
秋玹猛地皺起了眉。
“等等,他以前都是怎麼和你相處的,你還記得嗎?”
“就是,就是會很溫柔地跟我講話,還給我念詩聽。像是什麼‘翻翻翻花繩,繞上手指好打結,拉住線,勾出形……’雖然我也不太懂,但是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他還會安慰地親/我,把我抱到腿上……”
“咚!”的一聲悶響,秋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臉色差到了極點。
元懿被突如其來的發火嚇得渾身一抖,遲疑地望向她的位置似乎是不理解為什麼她會突然生氣。“這老畜/生……”秋玹單手將眼前的碎髮捋到腦後,勉強壓下了自己的火氣。“沒事,跟你沒關係。”
一旁吳恆宇沉默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愣了會抬手輕輕拍了拍元懿的肩。“你記住,要是下次再有人這麼對你,你就報警,知道嗎。直接報警,不要給他們半點解釋的機會。”
“可是、為什麼啊……秦老師、秦老師是好人……”
“唉。”吳恆宇嘆息一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和纖瘦的男孩子解釋這些。他將求助性的目光投向秋玹,後者肅著臉接過他的話頭。
“因為他的行為已經嚴重侵犯到你的權力,所以你有權替自己維權。但是我不想說那麼官方,所以聽好了,元懿。”她低下頭,頭一次認真且肅穆地叫了一次那小孩的名字。“你可以不懂這些,也可以不用那麼快地接觸大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