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眾人從眼前的慘景中回過神來,幾秒不到的時間裡,又是一個科學院的長老哀叫著被捲入水柱。很快,除了白禾溪和孟歌之外的長老們都死絕了,水柱開始侵染那些發著抖的黑色人們。
秋玹注意到,所有被殘忍殺害的長老與黑色人全都是直接或間接隸屬於科學院的人。見狀她稍微放下了點心,見那深不可測的無窮力量實在掙脫不開,乾脆也就放鬆下來不再試圖徒勞掙扎。
被侵蝕腐爛的屍體一具具地倒下,洛水踱步在瘟疫與死亡之中,悠閒寧靜得宛如漫步在花園幽徑。
“鄔樂毅、谷清、沈扶風、景芝鏨……”她一個一個名字地數過來,數一個就笑一聲,看起來異常心理變態但卻又優雅莫名。
“我的孩子們啊……”她輕嘆一聲,詠歎般地重複了一遍之前教典裡的話語——
“洪水氾濫之時,耶和華坐著為王。”
“……”
等到屬於科學院的長老與士兵們基本就只剩下遍地腐爛屍骨時,無情吞噬生命的水流才漸漸有了些平息的傾向。秋玹仍被高高捲起在磅礴浪潮中,被那熟悉的濁浪包裹著,她心中突然湧出一個荒唐想法來。
“……渭河?”
“你說什麼?”息寒亭懸在另一邊費力地動了動身子想去看她,“我聽不見。”
“……”秋玹沉默半晌,最終輕嘆一口氣道,“沒什麼,可能是我一時腦子不清醒吧。”
“……老師,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您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呢?藉著神典之手來懲罰世間,高高在上地扮演救世主的模樣,您這樣做又與趙明思有什麼區別啊?”作為唯一幾個未被滔天巨浪波及到的人之一,疏影僵硬著似是剛剛反應過來那樣開口道。她的聲音哽咽而沙啞顯然是仍未從壹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如今那其中又帶上了深深的失望與不可置信。
“天道有常,因果報應罷了。”洛水看上去仍是眾人所熟悉著的和煦模樣,口中卻說著與她恬靜外貌毫不匹配的話語來。“我不是在‘做什麼’,而是在完成著既定的命運。我的孩子,你要知道。”
“一直以來,我不是在扮演救世主,而是在扮演人類。”(注1)
……
科技革命前夕,暗裔工業,流經諾納荒原的渭河邊緣。
“大人,第13次試驗又失敗了,科研小組仍在分析原因所在。”一個身穿眼熟白袍的人蹙眉在羊皮紙上塗塗改改,一面神色複雜地對著旁邊擁有著血紅雙目的男人說道。
第二任先知傅澤漆聞言神情黯淡一分,隨即看似隨意地揮了揮手。“將徹底失敗不能再轉換的實驗體處理掉吧,按老規矩。讓科研組的人準備好,我打算再提取一次詛咒基因試試看。”
“大人,身體要緊,實驗進度……”
“按我說得去做!”傅澤漆突然一下子猙獰了面目吼道,“我用你來教我該怎麼做嗎?!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處理得隱秘點,懂嗎?”
“是,是……”白大褂惶恐著低頭哈腰地跑遠了。而幾十分鐘後,一輛灰暗低調的小型蒸汽車緩緩駛入堤岸範圍,從車上走下兩個士兵神情冷峻而麻木地開啟後備箱開始工作。
幾乎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後備箱裡,全是肢體扭曲面板腐爛的黑色人屍體,他們有的瞪大雙眼死不瞑目,有的神情猙獰扭曲到都不敢細想生前曾受到過怎樣的對待。那兩個黑色人士兵分工明確而冷靜地將屍體一具具抬下來,徑直拋向堤岸下方的渭河中去了。翻滾奔湧的潮流一轉眼就將層層罪惡吞沒,幾個起伏便徹底消失不見。
“趕緊走吧。”處理完最後一具屍體,其中一名士兵對同伴說道。“實驗失敗後傅先生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我們趕緊回去別被遷怒到。”
“行。”另一個士兵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