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在一切發生的時候,兩人正位於整棟別墅最安全的地方,至少目前來說是最安全的——地下室。
他們往回走的時候,只能隱隱聽到尖叫聲和一種以人類的聲帶構造絕對發不出的嘶吼。
“看來出事的是家庭倫理劇二人組,”秦九淵說,“剛才那男人使用了能力,他的身份是‘水手’。”
等他們好不容易回到地面,混亂已經進行到了尾聲。巨大而瘦削的怪物雙膝分開蹲在地上,死灰色腐爛的面板像破麻袋一樣套在它身上。它一邊嘴裡發出刺耳的嘶嘶聲,一邊用巨大的利爪捧著人形的肉塊往嘴裡送。利齒摩擦骨骼混合著吞嚥血肉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吃完後,它突然抬頭面朝人群,秋玹這才看到,它沒有眼球,它的眼窩只是兩個塌陷的黑洞,幾乎佔據了半張臉的巨口中長滿了齒輪般的利齒,上面還懸掛著鄭雲博的血肉。
是的,鄭雲博。一上來秋玹就看見了,那個身份為“水手”的男人的雙臂被齊根扯下,腰腹中間也被扯斷了,他像個人形的人棍一樣躺在血裡,楊洛洛就跌坐在邊上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名為溫迪戈的怪物似乎已經吃飽喝足,它沒有攻擊剩下的人類,長臂支著身體轉了一圈,就撞開大門消失在茫茫冰雪裡。
人群看著它消失的身影,一時竟久久失語。
最先有反應的是趙柯,戴著銀邊眼鏡的斯文男人似乎是不能接受血腥的場面,他臉色慘白地捂住臉跑向廁所,身邊的劉念見狀也連忙跟去。
畢竟是醫生,反應過來,顧清悅跑上前去檢視楊洛洛的情況。而一邊的鄭雲遠也終於反應過來似的,他慢慢蹲下身,用手背碰了碰鄭雲博死不瞑目的頭顱。然後他用手攏了攏散落的肉塊和殘/肢,脫下外套蓋在上面。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走過去將楊洛洛抱在懷裡,也不顧手上的血肉沾染到了女孩的身上。“沒事的洛洛,”他自顧自地一下下順著楊洛洛的頭髮,“你還有我呢,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帶著阿博的份一起。”
從秋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嬌小的姑娘被完全攏在懷中。鄭雲遠側了側頭,楊洛洛的半張臉從他肩後露出,眼底是全然的冷漠。
似乎是注意到秋玹的視線,楊洛洛抬眼看了她一眼,秋玹愣了一下。但很快楊洛洛又把視線移開,把臉埋在鄭雲遠肩膀上不再說話。
秋玹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一切。
她突然就有些疲憊,無論是為了這幾天因反覆的夜遊而打亂的生物鐘,還是為了眼前發生的一切。跟秦九淵打了個招呼,就想上樓補個覺。
秦九淵倒是有些擔心地拉住她,“你有沒有事?”男人皺著眉看著她,“如果害怕的話我過去陪你。”
“不用啦,我倒不是很害怕這種東西。”這不算是客套話,秋玹一直認為,這種可以放在明面上的視覺意義上的血腥恐怖都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恐怖。一直以來,她真正害怕的都是那種未知的,對於真相的不可知論,不可名狀的恐怖,那種來自精神上的施壓,未知與惡意,讓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隻身回到房間,在推開門之前秋玹還有心情想著還好這個世界的小boss都是這種有形的怪,要是那種殺人全靠意念的鬼怪那還真是棘手。
然而當她推開門腦中危險感應瘋狂尖叫的程度比起在地下室時只增不減時,她就知道她麻煩大了。
用了秒的時間看清房間裡的情景,又用了秒反應,秋玹一把甩上門拿出她最快進門冠軍的速度朝樓下衝刺。
她聽見身後原本蹲在她床上的食人怪物撞破門板的巨響,聽見越來越逼近的刺耳的嘶嘶聲,甚至已經感覺到了怪物口中涎水的腥臭。
千鈞一髮間,她竟然還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