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正在此時,景章帝下旨,皇后教子無方,禁足於華清宮,交出鳳印,後宮諸事交由萬淑妃處理,同時晉升萬淑妃為淑貴妃。
醒來後的姜皇后躺在床上,淚水連連。
皇帝沒有廢她的皇后之位,是看在太子剛剛給他送進宮一位天師的份上。
而皇帝離不開天師煉的號稱能長生不老的丹藥。
可是,老三死了,老大殘廢了,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如同被打入冷宮的皇后之位還能坐多久。
猛地,她從床上直直坐起身,不行,絕對不行!
她一把抓住心腹嬤嬤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了嬤嬤的肉裡:“去把我父親找來,快去啊!”
嬤嬤忍著劇痛,為難道:“娘娘,華清宮被封了,外面全是禁軍,老奴如何給您將國公爺請來。”
姜皇后像個瘋子一樣,在屋內急得團團轉:“不行,這樣下去不行,他會廢了稷兒的太子之位的,我不能讓他這麼做,不能!稷兒佔嫡佔長,他本來就該是北晉江山未來的主人!誰也不能廢了他!”
心腹嬤嬤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跪在地上。
夜已極深,諾大的御書房燈火盡數熄滅,只留一盞昏黃的油燈,景章帝坐在陰影裡,身邊只有一個張德生陪著。
“德生啊,你跟著朕多少年了?”景章帝聲音沙啞無比,他這一生引以為傲,也唯一能比得過先帝的,是生了六個皇子,都平平安安地活到了成年。
就連小六也已定下了親事,其餘幾個皇子都娶妻生子。
他以為他們都能平平安安的,有個好結果。
張德生拿袖子抹掉眼角的淚:“皇上,老奴自十二歲起伺候您,如今老奴五十有二了,伺候您四十年,是老奴的福份。”
“還記得阿堯六歲那年貪玩,大冬天掉進了冰池裡,發高熱昏迷了三天三夜。朕當時嚇壞了,把伺候他的人全部杖斃,放下政務不管,一宿一宿地陪在他身邊,給太醫下死命令,若救不醒他,就讓他們提頭來見。第四天一清早,聽到他叫我父皇,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開心嗎?”
景章帝聲音似乎帶了哽咽聲:“朕當時覺得這是這世上最好聽的聲音。哪怕朕明知道太子遇刺那蛇毒是他提供的,趙明山與他有勾結。三皇子妃的母族暗中結黨營私,這些朕都知道,都知道。”
“可是,可是,他怎麼能,他怎麼能說出‘若有來生,哪怕為豬為狗,為畜生,也絕不再投胎到皇家,再不做他淩氏的子孫’這樣的話,他這是在戳朕的心啊。”
張德生跪匐到景章帝跟前:“皇上,三皇子也是一時糊塗,他肯定知道您對他的好。”
這一夜,御書房那盞昏黃的油燈亮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景章帝下旨召告天下,三皇子凌堯豢養私兵,意圖謀反,貶為庶人,亂臣賊子,死不足惜,屍身扔亂葬崗,任何人不得收屍。
訊息傳到李雙晚耳中時,她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對凌堯的印象並不深,只知道這個人就是個瘋子,做事很極端,動不動就拿鞭子抽人,甚至有幾次還活活將府中下人抽死了。
而他變成這樣,多半是被他的生母姜皇后給逼的。
姜皇后與其母族定國公府一心要助凌稷登基,執念於嫡長的死規矩,怕小兒子會生出奪嫡之心,時時提防,處處打壓,逼凌堯臣服於他的兄長。
以至於凌堯的心態越發扭曲。
這一世,不曾想,凌堯不僅自殺身亡,竟然還將滿府人都毒殺了,連自己的妻女都沒有放過。
當真是個瘋子。
而上一世,凌堯之死與凌稷脫不了干係。
那時他的左手並沒廢,但凌稷自五歲便被封為太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野心漸漸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