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沒看到淹沒在人群中的陸行之,倒看到領著幾十個婢女、浩浩蕩蕩過來的丁婉兒,
丁婉兒是永康帝才冊封的皇后,許多人只聽過其名、未見過真人,故而當她穿著朝服出現在人群中時,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不是下跪。
“這是哪裡來的小妖精?穿得花裡胡哨的?胸都快顛出來了。陣仗還挺大。”
“沒聽說萃香苑的頭牌嫁人了啊?”
“你聽說了麼?”
議論聲不絕於耳,縱是刻意壓制,也有淺淺的聲音傳到丁婉兒的耳朵裡。
以為她不想戴鳳冠、穿鳳衣、彰顯皇后的威儀?
那不是因為內務府忙著百花宴的事,尚未來得及給她制新衣麼?
一群沒有眼力見的刁民!
丁婉兒乾咳一聲,有小太監立即上前,扯著嗓子喚—
—“皇后在此,還不行禮?”
眾人:“???”
皇后?!
她就是新皇后丁婉兒?害死竇皇后的蛇蠍毒婦?!
竇皇后昨日正午才走,她今個下午就出來招搖過市?
還說她被竇皇后推倒後小產,看看她穿得那麼薄、那麼少、不畏風不畏寒似的,哪有半分小產後體虛的樣子!
行禮?
不指著鼻樑罵她就算有涵養了。
有稚子不懂,不懂為何原本說說笑笑的眾人忽然變得沉默,扯著大人的衣角問,
——“娘,這是誰呀?”
大人趕緊捂住稚子的嘴,“別說話別看!這是狐狸精!看了會眼瞎!”
丁婉兒更氣了。
她本想出來顯擺顯擺,不曾想這些沒見識的刁民居然當面漠視她?還陰陽怪氣地嘲諷她?
簡直不想活了!
丁婉兒正要發火,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婦人站出來,腰身挺得筆直。
“想來丁昭儀不太懂大京的禮法。”
禮法有制,凡擢為皇后者,先有受封的冊文、再有受封的冊禮,後接管冊文和寶璽,拜祖先、祭天地,方可為後。
“丁昭儀獨得皇上恩寵,這是好事。”
“不過,皇上口頭立了皇后,未曾下詔書、更未曾舉行封后儀式。”
“‘皇后’二字,您暫且擔不起。”
眾人唏噓,敢情還沒正式當皇后,早著呢,跪什麼跪?行個日常問安禮不就得了?
還得是沒有官銜的普通老百姓才需如此。
隨即有普通老百姓陸陸續續彎了腰身,敷衍了事。
丁婉兒沒有享受“萬人跪拜”的臣服,心情大變,看向說話的中年婦人,
“胡言亂語!你是,你是誰?”
蘇煙嗤笑,挽過中年婦人的手,對丁婉兒說,
“這位是禮部尚書夫人,懂禮法、學淵博,我大京的禮制有好些都是她親自參與編撰的。”
丁婉兒
往後退了一步。
禮部尚書夫人?
那豈不是不能得罪?難怪對方腰板挺得那麼直。不過,儘管對方是正二品夫人,面對她這個正三品的昭儀,還是要簡單行禮的。
對,是這樣的。
哪怕丁婉兒現在不是皇后、是昭儀,只要她是永康帝的女人,無論是幾品夫人,都得向她先問安,她再回禮。
包括蘇煙也一樣。
可久久不見蘇煙和吏部尚書夫人有所表示。
丁婉兒急了,“你們什麼意思?瞧不起皇上瞧不起我?”
曉不曉得蔑視皇恩什麼罪?隨時拉下去砍頭!
蘇煙失笑,“丁昭儀誤會了。吏部尚書夫人持太后令牌,到此協助百花宴一事。見令牌如見本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