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宇軒的書房裡,陸行之跪在地上。
定國公說了,陸行之要是想不通就一直跪著。
他面向書壁而跪,背對著木門,高大挺拔的身子僵直。
聽見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的聲音,他沒有抬眸,說,
“不用勸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他不知道身後的人是蘇煙,還以為是母親或者父親。
近半年不見,他長得愈發高大,便是跪著,身形也似一堵小山巍峨。
他穿著黑色的錦袍,背上有數道被鞭打的痕跡,錦衣破損後,露出帶著血的肌膚。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每一寸呼吸和他執拗的堅持一樣,倔強地不肯妥協。
蘇煙緩緩靠近,不知不覺中眸底一片模糊。
她沒有說話,動作很輕,從背後摟住他。
高大的男兒本能地抗拒。
一身好武藝讓他比尋常人更加敏i銳,他反手要來個過肩摔,卻在觸到她細小的皓腕時,猛地頓住。
他沒有回眸,掌心裡的半截鵝黃色女子衣袖飄逸。
那是觸及他靈魂的顏色。
在短暫地僵持後,蘇煙將他環緊,似兒時的每一回那般,她用會她小小的身子溫暖受傷的他。
她的臉貼在他的後背上,一字一句道,
“你的蘭宇軒,我會時常過來打掃;”
“你院子裡的花圃,我會澆水;你桌案上的寶劍,我會擦拭;”
陸行之一怔,似是沒料到她會說這些。
誠然,姚夫人讓她來勸他,可是她很清楚,誰也勸不住他。
既然勸不住,除了放手,沒有別的選擇。
她哽咽道,“我會照顧你的父母,就像照顧我的父母一樣。”
她忽地不說了,瀰漫的淚水往下落,暈染在他的脖頸處,打溼他的衣襟。
他輕觸她皓腕的手,陡然將她抓緊,抓得她骨骼都在生疼,他卻始終沒有回頭看她,緊抿的唇線咬得很死。
她拂開他的禁錮,轉身。
她怕她再看他,會後悔,後悔剛才承諾的一切。
她背對他,近乎用一種殘忍的語氣威脅他。
“你有本事出去,就要有本事回來!”
“如若不回來,我就找個如意郎君,和他一起孝敬你的爹孃!!”
“到時候,蘭宇軒不是你的,我不是你的,你的爹孃也不是你的!!!”
小姑娘說這些的時候,純稚的聲音生硬、帶著不可原諒的氣性。
不同於婚後女子的哀怨,她咬著牙的樣子可愛又真實。
陸行之本來感動得要死,險些落出淚來,聽聞她的話,氣笑了,
“你放心,我就是做鬼也回來纏著你。”
得了蘇煙的特許,陸行之有了更加堅定的理由勸說父母。
我小媳婦兒都同意了,你們還反對什麼?
能不能用長輩的風度,支援一下兒子的事業?
書房裡,陸行之給三位長輩一一敬茶。
三位長輩分別是太傅大人蘇德懷、父親定國公、母親姚夫人。
當然,這種場合蘇煙肯定不在,得揹著她才行。
第一杯茶敬給蘇德懷。
“爹!”
陸行之一開口,定國公和姚夫人立馬翻了個白眼,別過頭去,懶得看這個混蛋兒子,蘇德懷更是手抖,差點沒接住茶盞。
雖說煙兒和陸行之自小定有娃娃親,但畢竟未成婚,煙兒也還小,這麼早就改口喊“爹”,是不是過於急切了些?
陸行之厚臉皮慣了,絲毫不覺尷尬,一本正經道,
“女婿去漠北,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