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天驚雷,驚得秦鶴鳴都說不出話來。
“師兄離開歸元寺不久,他就染了重病。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我居然有一個當和尚的爹,怕被人笑話,我寧願躲在鄉紳家裡當牛做馬也不願意認下他。
直至他彌留之際,我去見了他最後一面,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天,他做了許多事。他趁我睡著時,將蠱蟲放入我的身體裡。而後便告訴何為蠱,如何駕馭,如何讓師兄娶了我。而後又告訴我……”
有了薰香和藥丸的效力,玉容平靜地將自己的離奇遭遇講了出來,她的頭靜靜地靠在迎枕上,眼中有波光點點:
“他這樣做只因恨我,恨我是我娘生的。呵呵。所以,師兄,從那時起我便沒了退路。”
“師父一心向佛,知識淵博,怎會有如此險惡居心?”秦鶴鳴十分不理解。
“正因他一心向佛,最後卻染下重病,便心生怨念,歸咎於皈依之前那段孽緣,還有我這個累贅。
當他告訴我這蠱無解時,我便只能任其擺佈。師兄看到的那封信的紙張,是他特製的。從那時起,他便將我們兩個素未謀面的人謀劃到一起了。”
玉容的長睫垂下,極力掩住眸底的落寞。
忽而,她看向喬挽:“大小姐果然是神醫,從那時起我的腦子從未有過片刻清寧,總是想著如何讓師兄可憐我,喜歡我。謝謝大小姐讓我此生能有機會說出真心話。”
一個至少比她還要小三四歲的小姑娘,此時被折磨得氣息羸弱,照這樣也不知道能否活過二十歲。
喬挽溫言安慰:“神醫不敢當,薰香和藥丸只能保證姑娘頭腦清寧,卻不能解除病痛。醫者仁心,我會努力的。”
玉容話說得多了,很累,沒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喬挽坐在桌前緊急又配置幾副臨時應急的藥丸,剛搓好便看見與幾個啞僕在外面交流完的秦鶴鳴走了進來。
“弄好了?”
“嗯,”喬挽回應,將五六顆藥丸分裝在幾個小罐內,“三日一顆,發病時頭腦至少是清醒的,不會胡言亂語。現在我藥箱裡的藥材不足,只能搓這幾顆。”
秦鶴鳴點頭,出去交待那兩個丫鬟去了,隨著咿咿呀呀的聲音消失,秦鶴鳴再次走進來,已穿好黑色狐裘大衣:“回去吧。”
喬挽依言起身穿好白色狐裘,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玉容,便跟在秦鶴鳴身後出了院子。
馬車上,喬挽與秦鶴鳴仍然面對面地坐在兩側。來時的尷尬在喬挽腦中盤旋,不覺耳根微熱,只盼著回程時馬車不再那般顛簸。
“已交待車伕,回去不必太趕,雪也停了,故而車內並不會像來時那樣不穩。”秦鶴鳴像聽見她心裡的話似的。
果不其然,回程時再未聽見車伕啪啪甩著馬鞭的聲音,車內果然平穩許多。
“這幾位啞僕是怎麼回事?”喬挽還是忍不住問了她最好奇的事。
“是玉容買來的,之前就是啞的。她應該是不想讓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傳出去。”
“哦。”
喬挽來到這個世界上算是開了眼界,第一個是她的原身,第二個就是玉容,她是被新婚丈夫拋棄,玉容卻是被親生父親拋棄,如今她算是重獲新生。而玉容呢,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仍在她眼前,讓人痛心至極。
“若是我定期需要採一些玉容的血樣,大司馬能否及時弄來?”
秦鶴鳴聞言抬眼看她,眼中的憂傷一閃而過:“你是說……”
“我不敢保證,只能試試。畢竟這是醫學之外的玄幻之術,至今無人能解釋其原因。”喬挽堅定地撲滅他騰騰昇起的希望。
“我的藥何時給我?”秦鶴鳴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什麼藥?”
“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