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弄出這種破裂的聲音來,全場無一例外地將目光都投到他這邊。他臉微微一紅,對侍立在一側的內侍笑笑:“燙了一下。”
內侍很有眼色地笑了笑,一招手喚來兩個灑掃的宮女收拾殘片。
僅僅是一個小插曲,眾人很快將眼睛從秦佐處移開,繼續看向康寧長公主那邊已經開始進行的及笄禮。
一身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袍的秦鶴鳴卻未同他人一樣移開目光,秦佐臉色微變,緊緊盯著正中央那群年輕女子的一幕落入他的眼中,他眉頭輕輕蹙起,而神情卻平靜至極,連立在他身側的秦福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及笄禮是女子一生中具有重大意義的成年之禮,在貴族和皇家中及笄禮自有一套繁瑣而盛大的流程,經過“三加”“三拜”之後康寧大長公主便可以被眾勳貴家中的公子少爺們提親求娶了。
在帝后殷切目光的注視下,康寧長公主褪去青澀,在粉色宮外裝加了一層大紅紗衣,插上發笄首飾開始新的人生篇章。禮成!
康寧大長公主身後的女伴們皆是眾高官府上千金,她們的爹孃都在席位上。他們當然願意自家女兒做公主及笄禮的女伴,更多的是願意入得了那位兵部大司馬的眼。
帝后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王皇后就開始對參加及笄禮的贊者和女伴們封賞,別人自不必說,那些千金貴女們受封之時自然是要摘掉面紗向帝后行大禮的。
內侍來到秦鶴鳴近前,伏在他耳邊輕聲說:“聖上讓您仔細著些。”
秦鶴鳴微微點頭,啪地開啟摺扇輕輕搖著,一副溫潤如玉的世間謫仙形象早已讓那些輕輕瞥過來眼光變得火熱,嫁給這樣一個男子,就算天天看著也知足了。
於是僅僅十餘人的小隊伍就變得有些擁擠起來,衣著髮飾妝容皆是宮裡統一打理的,此時拼的便是相貌,身材和與眾不同的談吐,少女們在家中已對著鏡子練過無數次,哪能錯過一展才華的好時機,紛紛想第一個衝到前面。
此時就突出了最後一個,那道纖細頎長,不徐不疾身影就引起了王皇后的注意。她笑著指向喬挽:“她就第一個吧。”
“摘下面紗,向帝后行大禮。”方姑姑跟在身邊教導著。
喬挽摘下面紗那一刻,被石化的不止有離她僅有幾步之遙的賢貴妃靳柔,還有一直默唸著“不可能,不可能”的秦佐,和一臉不可思議的靳美姿。
靳柔甚至嚇得站起身來,轉身對上皇帝脫口而出:“陛下,她比大長公主大好幾歲,而且是和離過的女子,如何能為大長公主做及笄禮女伴,這簡直是有辱於大長公主。”
王皇后一聽面上就黑了起來,王皇后冷言道:“哀家親自為康寧選的女伴,自有哀家的道理,什麼時候輪到賢妃指手劃腳了。”
王皇后話裡的重點是,以賢妃相稱,並不是以賢貴妃相稱,已是滿滿的不高興了。
靳柔自知失言,忙向王皇后福了個禮,假意慌張地說:“皇后娘娘恕罪,妾身不知內情,只是想著大長公主是天家最愛的女兒,不應該由這樣身份的女子褻瀆,才口無遮攔的。請皇后娘娘責罰。”
王皇后的父親是大魏開朝時最著名的詩人,出身書香世家的王皇后自恃身份尊貴,也懶得同靳柔一個靠皮囊侍君的女子計較,只輕輕擺了擺手。
但就只因這傲慢的擺手,彷彿扇了靳柔一記耳光,她眼中泛起點點淚光,微不可察地從皇帝臉上掃過,終究是識趣地將眼淚含在眼圈內未落下來。
這副美人慾垂淚的一幕更讓似乎不動聲色的皇帝心疼不已,可礙於場合重大,也不好多說什麼。
而美人受的委屈便順帶著遷怒到正跪在地上的喬挽身上,他僅淡淡掃了一眼,對王皇后說:“皇后,不知想賞些什麼給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