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夫人向大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是一直在她屋裡服侍的,只需一個眼神便領會了所有。
丫鬟皺緊眉頭:“喬大小姐救死扶傷本是好事,我們家大公子也算是經她之後重活了回來。既然能有治癒的可能,便是極好的。只是大人若不籤,我們夫人定然也是不能籤的。”
玉容雙手交疊在一處,深深向靳夫人行了一禮:“畢竟對於靳大公子而言這算是有一線生的希望,才剛過二十太年輕了,不該死的。但對醫者而言自然是盡力就好,也不全為了診金,強求不得。”
說完這些,她轉身向外走去。剛出門口就聽靳夫人喝道:“百草堂的喬神醫就這樣救人?真是說得好聽,看起來倒是冷情冷血的,還必須要有父母親人籤生死狀才能救人?”
玉容頓住,折回身又鞠了一躬:“怕的只是救了人若真不成反遭一身官司,去醫館治病本就病入膏肓之人,送去醫館沒多久就死了卻訛詐醫館的也是大有人在。醫館賺錢也是有風險的,我們此舉也實屬無奈啊。”
“混賬!”靳夫人將黃花梨木的桌案拍得響亮,“我們靳家何許人,是賢貴妃的孃家!如何能讓你們這些醫官們看輕了,若能讓大郎病癒是我們靳家喜事,我自然是想他一直活下去,我也能有個養老送終的兒子!”
靳夫人是有底氣拍桌子的,因為她的長女靳柔仗著聖眷正濃,一步飛昇,直接封了貴妃位。只是她喪子之痛更濃,正在閉門,還未來得及接受京城貴婦們的祝賀。
“那……”玉容故作左右為難,“那就請夫人與靳大人商量後再做決斷,若是選擇手術通知我們就好。”
“不必了,”靳夫人面色清冷,吩咐丫鬟:“隨這小哥兒去百草堂將那什麼生死狀拿過來,我籤。”
“夫人?”丫鬟有些猶豫,但有玉容在也不好多說,便隨著玉容去了百草堂將一紙喬挽親手改了又改的類似手術告知書的免責文書拿了過來。
這是靳府的別院,靳夫人是打著靜養身子的由頭出府來至此處的,院子處在清幽之處,鮮少有人來。
丫鬟仔細地為靳夫人讀著免責文書,眼露鄙夷:“夫人,這簡直就是說天書一樣,女媧娘娘尚且無補心的神力,她一個喬家嬌小姐還能有如此神術了?莫不是她成心要靳大郎的性命吧?”
靳夫人斜靠在軟枕上,以拳抵著頭:“怕就怕她就是成心要救大郎的命,連老爺都不信喬挽所謂的補心手術,我就更不可能信了。”
“不過,這卻是給我兒報仇雪恨的好機會,那個畜生已經平白比我兒多活了這許多時日,若施針服藥也許還能活個十年八載,那豈不是活活將我折磨致死?”
丫鬟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敏銳地問:“夫人的意思?是借喬挽的手……?”
“正是,老爺不籤,我籤!”靳夫人細長的眼微微眯起,嘴角浮起一絲寒涼的笑意。
“夫人恕罪,奴婢斗膽設想一下。若是這個所謂的補心手術若是成功了,夫人又簽了字,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了兵,得不償失呢?”丫鬟蹙起眉,小心翼翼地看著靳夫人。
“哼,既然老爺不同意簽字,那我就沒有必要將這事告訴他。他不在場就算救活了又如何,我自有手段讓她手術失敗!”
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咬著牙說出最後那句話,靳夫人眼前彷彿已經看到鮮血順著胸口的窟窿汩汩而出的靳英濯慘死在桌案上,死相比她兒子還要慘!
很好,她對自己的設想很滿意,除了靳英濯,又能讓喬挽頂鍋,她簽了字又能如何。反正人已死,靳西倫自然不能對賢貴妃的生母如何!
“夫人,要不要與二小姐商量一二?”這種事自然不能汙了貴妃娘娘的耳朵,可忠勤伯世子夫人腦子聰明,倒是可以與夫人有商有量,可以出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