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後面的如意提著一包剛剛買回來的蜂蜜糖,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時第一眼看見的竟是地上半躺著的男子,胸前是一團團新鮮的嘔吐物,正滴滴嗒嗒地從前襟自上而下滑落,覆在上面的更是斑駁殷紅的血漬。臉色甚是蒼白,氣息相當急促。
腦中閃過秦佐那張臉的同時,那男子卻又“哇”地一口嘔出一口血來。
說來話長,而這些幾乎只在一瞬間,隨著男子的嘔吐,喬挽緊緊鎖住眉頭將目光下移,定在秦佐身上。
“喬大小姐,秦世子他吐了好多血,我又不敢動他……”田貴水聲音倉促而凌亂,手還緊緊拖住秦佐正欲漸漸下滑的身子。
如意左手提著糖包,右手狠命拽住喬挽:“小姐,莫忘了夫人的話。”
將田貴水和秦佐圍住的幾個男子被二人身上的嘔吐物散發出來的惡臭味燻得直咧嘴,之前持著短刀的那個因為離得最近忍得最辛苦,眼眶微紅,顯然馬上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幾人聽見田貴水直喊東家救命,便都向喬挽投過來熱切的目光,喬挽就在這萬眾矚目般的注視下陷入困頓。
“敬畏生命”是喬挽從醫之路上一直秉承的理念和信條,現代文明思想與當下林氏和如意的利己意識發生衝撞時,她絕不可能選擇後者。
“先把他放平,解開上衣。”喬挽將如意拽著她胳膊的手拉開,表情嚴肅地吩咐著。
田貴水就著秦佐下滑的力道輕輕將其放平,顫抖著手指去解他的衣襟。一口口嘔著血的也算是他的兄弟,雖為武將此時也早已亂了分寸,解了許久也未解開。
抬眼見那持著短刀的男子就在附近,劈手就從他手中將短刀奪下,鋒利的刀刃亮光一閃,衣物盡數褪去,露出秦佐精壯的前胸。
堂內坐堂的醫官們聞聲已經跑了出來,一個喚作高大伯的醫官見狀跑過來給喬挽打著下手。
喬挽蹲下身子,一股難聞的混雜著酒氣,血腥氣和臭氣的味道衝入鼻腔,頭皮一陣發麻,她也想吐了。
本能地極力往下嚥,好在早上心情不佳吃得少,想吐也吐不出來東西。
翻了翻秦佐的眼皮,眼底一片血紅,牽過手腕探了探脈相。
頭也未抬地問:“他飲了多少酒?”
田貴水垂著手立在她身後,想了想說:“我見到他時在他桌下已經擺了有五六個酒罈,我二人又飲了大概有一罈。”
“先拿止血藥來服上。”
高大伯轉身回藥間取了一碗熬煮好的止血藥劑,抬起秦佐的頭將藥緩緩注入他口內。
“如意,去將我的銀針取來!”
未聽到回應,她抬眼卻看到如意正撅著嘴瞪著她。
“你若不去,以後就不用再跟著我了!”喬挽神情淡淡地只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去翻秦佐的眼皮。
悲憤異常,如意將喬挽愛吃的那包蜂蜜糖緊緊摟在懷裡,一陣風兒似地跑開了。喬挽搖搖頭,這些東西都是由如意收著,想讓高大伯去取還不如自己去了。
正猶豫著起身時,如意漲紅著一張小臉又如一陣風一樣跑了回來,懷裡的那包蜜糖換成了喬挽的針灸包。
她也不多說話,很自然地開啟針灸包遞到她眼前。喬挽也不矯情,取出細針不容分說就紮在秦佐前臂掌側的穴位處。
“褲子脫了,露出腿。”
田貴水怔愣了一下:“脫褲子?”
高大伯就急切道:“想治病還怕羞不成,東家是準備給病患施針而已。”
不容想太多,田貴水就在幾個男子合力相助下脫了秦佐的褲子,喬挽執了銀針分別紮在小腿內側和大腿內側的穴位處。
一通操作下來,她已經氣喘吁吁,如意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到她身前:“小姐,歇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