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挽點點頭,抱著藥箱走到床榻前。床幔已由丫鬟高高掀起,露出一個身形消瘦女子來,她臉色略有蒼白,氣力顯然不足。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這副生了病才有的倦容在她的身上卻有著惹人萬分憐愛的柔媚,她眼眸中透出濃濃的疲憊,聲音卻是繾綣綿軟:“有勞先生了。”
喬挽頷首,也不廢話。徑直坐到準備好的小榻上,搭上女子纖細瑩白的手腕。
良久,女子嘴角現出一抹譏諷,氣息微弱地問:“怕是沒得救了吧。”
秦鶴鳴尋遍大魏各地,可到目前還沒有人能診出她身患何病,這次恐怕是秦鶴鳴真的急了吧,竟找了一個女郎中過來診病,也真是難為他了。
想到此,她將目光定在不遠處一臉緊張的秦鶴鳴,不由得嘴角又噙起了笑。
喬挽並未理會到這些,她診了半晌的脈,又摸了額頭,掀眼皮瞧了眼球等等,而後起身恭敬地福了一禮:“您好生歇著,容我至外間給您開方子用藥。”
客套話而已,多少個頂著神醫名頭的太醫診了脈後皆是這麼說,而後便清一色的補藥,只因他們實在毫無良方治她的病。
喬挽退出內室,秦鶴鳴便跟了出來:“如何?”
“脈相上看絲毫沒有任何問題,”喬挽坦言以告,“所以不用開藥方。”
這倒是與別的太醫所說不同之處,可她有種種症狀說明她的確有病啊。他正欲進一步解釋,就見屋裡服侍的丫鬟走了過來,向著秦鶴鳴福禮後,便咿咿呀呀地比劃著。
又是一個啞巴,喬挽驚覺,在門口處為她引路的丫鬟全程也是一聲未吭,怕不是也是個啞巴吧?
天!這家子發生了什麼事?一家子全都不能說話?
不對,那病榻上的主子是唯一能說話的人,這就奇了,下人們為何都是啞的?
秦鶴鳴見她猶疑地看著丫鬟,解釋道:“她是在向我說,從一早上就已經發病,已經摺騰了兩三個時辰,故現在已經氣力全無。”
“大司馬曾說起她發病時的症狀是身體奇癢,發燙,心痛及言語癲狂,是嗎?”
“嗯,是。”
“大司馬親眼見過還是皆是由這些啞僕轉述?”
“我曾親歷過兩三次,皆是同樣症狀,極其痛苦。”
“若是言語癲狂,都是說什麼,大司馬可能憶起?”
秦鶴鳴聽喬挽問這個,面露難色:“發病之人,瘋癲之時說的話便是瘋話,不可當真。”
喬挽卻不管這些,堅持道:“問診也是診,症狀既然多樣就要尋出規律才好入手,還請大司馬據實以告。”
“……她只是病得太嚴重了,皆是一些含糊不清的胡言,聽得並不真切。”
很顯然,秦鶴鳴是不想說。
“這位病患與大司馬是何種關係,可否相告?”
“是我師父的女兒,師父去世後將她託付於我,未曾想卻害瞭如此嚴重的病,真是愧對師父。”
秦鶴鳴甚是無奈地嘆息著,關於這些他似乎並不想多談,急切地轉了話題道:“依喬大小姐所見,她……”
想和醫者耍小心思,絕不可能,喬挽正色道:“不知大司馬有何難言之隱,竟然如此諱疾忌醫。如此這般,就算真是九天之上的神醫下凡,恐也難治其症。”
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立在他身後的丫鬟,喬挽直奔主題:“現在脈相上難以診出症狀,現在我要採些血液樣品觀察一二。可否?”
“血?”秦鶴鳴抬起手腕處的血管看了看,又看向喬挽。
喬挽給了他一個肯定的點頭示意,重重“嗯”了一聲:“嗯,就是取身上流動的血,只需一點點,不會有危險。”
事已至此,秦鶴鳴也只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