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裡沒有光, 也沒有響動,感覺不到時光的流逝,裡面只躺著一具女屍,穿著血跡斑駁的亞麻質多利亞式希頓,睜大了眼睛,微微張開的嘴唇唇角還有一道已經凝固的血痕。
就在這樣一個一片死寂的空間裡,突然響起了悶悶的咳嗽聲,一隻手上抬, 撐住了棺蓋,木製的棺蓋在那一瞬間碎裂出一個洞,然後掌根處觸到了已經凝固變得冰涼的銅棺。
那雙睜大的已經僵硬的眼眶恢復了靈動, 只是琥珀色的瞳孔已經變成了血紅。
她在醒來的那一刻腦袋裡還是一片混沌,只遂著本能用雙手去觸控這個禁錮著她的地方, 厚重的棺木在她的用力敲擊下層層碎裂, 然而棺木外面包裹著的銅棺又將這些碎裂的木塊阻擋了回來, 砸落在她身上。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也無暇去回憶自己到底是誰,只想著逃離這裡。
她用手肘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然而身體剛剛移動寸許,就感覺到小腹處一陣一樣, 她將視線移到自己的小腹處,儘管四周一片黑暗, 但是她仍然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一柄劍,穿過她的腹部,將她釘在了棺材底部。
她只愣了片刻,在有限的空間內艱難地將那柄劍拔出,在看見劍刃上已經凝固的血跡時,發出了一聲嚎叫,像是野獸一般粗獷,卻又帶著幾分悽厲。
她像是發了狂一般,將手握成拳,用力敲擊禁錮住她的銅棺,這個並不寬敞的空間裡滿是她用手捶打銅棺的聲音,她咬著牙,將頭撞向銅棺側面,只聽得一聲悶響,像是一塊巨石狠狠地砸了過來。
銅棺被她撞出一個小小的缺口。
她看著這個缺口,立馬激動起來,兩隻手按在缺口的邊緣,想要將這層銅棺徹底撕碎,然而已經有濕潤的泥土從缺口處灌了進來,她大喝一聲,手腕用力,才凝固沒多久的銅棺被她硬生生掰出一個裂口,源源不斷的泥土從裂口湧進棺木內部,在她的下半身包裹在內。
她索性鑽進泥土之中,腳踩著下方的土向上爬,只不過這些土並不鬆軟,她腳下無從著力,手上也摸索不到任何可以借力鑽出的東西,整個人幾乎是被困在深層的土層之中。
儘管不需要呼吸,但已經有不少灰塵泥土鑽進了她的鼻腔而耳朵裡,她咬著牙,用手刨著頭頂的土層,然後忽然看見自己近乎慘白的手忽然化成了一縷黑色的煙霧,鑽進了泥土的縫隙裡。
她愣了愣,還來不及慌亂,只看見化為煙霧的部位逐漸往她的胳膊、肩膀處蔓延而來,幾乎是瞬息之間,她整個人就已經化成了一片黑色煙霧,聚攏在一起,又分散在各處縫隙裡,而她只覺得自己像是縮小得比這些土粒還要小,輕盈而又快速地從縫隙裡鑽出,然後在自己幻化的這片煙霧全部鑽出地下的瞬間,又恢復了本身。
地下一片安靜,而地上卻在下雨。
摩裡亞半島的夏季多是乾旱而炎熱,很少有雨,這場難得的雨沖刷著拉哥尼亞平原乾旱的大地,蕩滌著這裡特有的燥熱空氣。而仰躺在墳墓旁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大雨是替她清洗了身上的泥痕,還是將她拍打得更加狼狽。
她在大雨裡躺了許久,才掙扎著爬了起來,頭髮被雨淋濕,凌亂地垂在她腦後,那身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希頓緊緊貼著她的身體,與她而言,像是把她當作救命稻草死死攀住的溺水者。
然而她並沒有在意這些,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熱的饑渴感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嚨,一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張了張嘴,發出可怖的嘶嘶聲。
她不知道,此時的她膚色慘白,不似活人,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已經湧上了眼眸之中,再多幾分,就要從她的眼眶裡滴出來。
她被這種饑渴感折磨得又摔倒在地,她將臉埋在積了一灘雨水的草地裡,然而忽然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