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時傾邁過門檻,背身關上,不慌不忙地朝著魔氣溢位的源頭走去。
不知何時,少年滾到了地上,連翻掀起床邊用於裝飾的花瓶,瓷器碎裂,水也淌了一地,花枝殘敗。
藺舟只覺得身體被生生地分裂成兩份,一半寒冷一半熾熱。體內有兩股不同的氣流相互排斥,無情地撕扯每一寸經脈,叫人疼痛難忍。
於噩夢之中被痛醒,迷迷糊糊中,餘光所及,是淡紫色的衣裙。
一雙冰涼的雙手將他扶起來放到床上,熟悉的玉蘭花香鑽進五臟六腑,藺舟看不清她的面容,透過模糊的輪廓,隱隱知道來人是誰。
許是疼痛扯斷了腦海中的理智,他本能地握住女子的手腕,用盡所有力氣艱難地將臉貼上去。
“師尊……師尊,我好疼……”
女子頓了一秒,就要扒開他的手指。
察覺到她要擺脫的意圖,藺舟禁錮得更狠,骨節因用力而發白。
時傾低頭,骨頭被攥得生疼,她不得不彎下腰來,低聲喝斥:
“藺舟,鬆手。”
“不要……我不放。”
少年躺在床上,睜著霧氣纏繞的雙眸,明明自己昏沉難受,在這方面卻意外得偏執。
時傾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少年眼裡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師尊,您別走……不要不理我。”
手指無情掰開,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麼,袖子在眼前晃來晃去,少年堪堪扯住一方柔軟的衣角。
像抱著救命稻草,死不撒手。
因方才滾落下來,他身上的衣服本就有些凌亂,如今一番折騰,領口大開,長髮散在脖頸和胸膛上,曖昧異常。
時傾將他擺正,乾脆坐到床邊。
“藺舟,告訴為師,你身上的魔氣是怎麼回事?”
光影重重,藺舟辨別不清她的表情,“師尊,弟子難受……身上好疼好疼……”
時傾探查了他的身體,有兩股截然不相容的力量在爭鬥,所以才會惹得少年疼痛難忍。
耳畔時不時傳來少年的哼哼唧唧的請求,時傾嘆息,用自己的靈力壓下了另一股暗紫色的力量。
經此,少年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徹底陷入沉睡。
時傾垂眉半晌,手指微張,進入到藺舟的神識中。
一絲未染的純白,沒有特別的地方,時傾漸漸深入,一堵黑漆漆的牆壁攔住去路。六條粗壯如柱的鐵鏈交叉覆在上面,肅穆又詭異。
時傾試著觸碰,一股濃郁的黑氣撲面而來,張牙舞爪地要將她絞死。
時傾迅速從他的神識中退了出來,睜開眼,驀地吐了一口鮮血。
她怔愣地抹掉嘴角的血跡,腦袋滾滾作痛,若是稍晚一秒,她的神識就被藺舟絞住了,非死即殘。
藺舟識海的那個黑氣到底是什麼?會不會與他體內的魔氣有關?
時傾面色複雜,將地上的血跡清掉,轉身離開。
床上的少年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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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剛出門,不巧地撞見回來的江巍。
冷峻的視線透過她身後,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藺舟和司年的房間。
“你這是?”
時傾臉色有些慘白,解釋道:“方才藺舟身體不適,我去看了下。”
江巍的目光落在她捂嘴的那隻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可能她自己沒有注意到,青紫色的痕跡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即使顏色淡去幾分,依舊可以從那指痕中辨別出是男子的手。
如此深的痕跡,可見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心思又移到了她身上的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