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欽仰頭相問,聲音輕顫。
裴舜欽被喬景楚楚可憐的目光看得恨不能就留在這兒陪她一輩子,但再拖下去天就要亮了,他只得狠心點了點頭。
喬景明明清楚答案會是如何,但裴舜欽未做反應之際她仍是不自覺抱有了一絲希望,裴舜欽將答案說出來,她蹙眉一吸鼻子,紅著眼睛偏過了頭。
她任性說道:“我現在嚷起來,你就別想走了。”
“阿景……”裴舜欽哭笑不得地捏住喬景的下巴,朝她揚唇短短地笑了一下。
“你不會的。”
喬景深恨裴舜欽這副對她瞭若指掌的模樣。
“我會的。”
她不客氣地反駁,話剛說出口眼淚就不爭氣地又落了下來。
喬景的五官本就有種露清風愁的意味,現下在這日還未出,影綽淺淡的天光裡,她更有種禁不起觸碰的的脆弱之感。
“你不會的。”裴舜欽輕輕用指腹抹去喬景臉上掛著的眼淚,眼神更是溫柔深沉。
他想抱住她,又怕再碰到她更是難分難捨,只得勉強忍耐著站起了身。
“我走了。”他下定決心般地說。
喬景坐在榻上無言扯住了裴舜欽的衣角。
“乖。”
裴舜欽回過身握住喬景的手,柔聲哄著讓她放開。
今日一別,再見不知是何時何境況,喬景淚水一顆顆地往下掉,就是不願放手。
裴舜欽長長嘆了口氣。
“等我回來。”
他沉聲說著拉開喬景的手,即便頭也不敢回地走向了窗邊。
喬景兩手撐在榻上,聽著裴舜欽的腳步聲心中一片悽然,她轉頭看向重重簾帳後那逐漸模糊的身影,反身從枕頭下摸出個香囊向裴舜欽奔了過去。
“等等!”
她急切喚著,跑到花几旁手拿起几面上放著的小花剪,手忙腳亂地剪掉一縷青絲,又倒出本來裝在香囊裡的香袋,將頭髮放進去拉緊了束口。
裴舜欽懂喬景為什麼要這樣做,所以他不催促,只是安靜站在窗邊等著。
“早些回來,我等你回來。”
喬景將香囊塞進了裴舜欽手裡,神情堅定。
她不想裴舜欽在浴血奮戰的時候還牽掛著她,所以真到分別的時候,她反倒沒了眼淚。
裴舜欽垂眸看到香囊上繡的不是女兒家常用的花樣,而是一隻活靈活現的蟈蟈兒,眼神裡不由流露出了幾分疑惑。
這香囊本是喬景為插釵之日準備的,裴舜欽逃了,她便一直將之帶在了身邊。
這香囊終於是到了它該到的人手上,喬景鼻尖一酸,快步走到裴舜欽身旁,圈住他脖頸踮腳在他唇上又吻了一下。
“我還有很多事要告訴你,你快點回來聽我說。”
她直視著裴舜欽的眼睛,始終沒讓在眼裡打轉的眼淚落下。
或許裴舜欽到現在都不懂她為什麼會在不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時候就決意要嫁她,她想要在日後告訴他,她對他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宣城裡與他的那兩次擦肩而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她無望生活裡的一希寄託。
“好。”
裴舜欽將香囊塞進懷中離心臟最近的地方,鄭重其事地答了聲好。
這一夜兩人說得最多的就是“等我回來”和“早些回來”,似是他們說得再多些,再誠懇些,重逢的那一日就會真的早些到來。
至於馬革裹屍的那一星可能,他們都默契地絕口不提,可是不提,除了代表不知道,往往還代表著不想說。
裴舜欽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同喬景說這個話,離開的最後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將喬景拉進了懷裡。
他緊抱住她,叮囑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