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某種默契,從不問她在外經歷了什麼,她每日做著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事情,恍惚間總有種錯覺,那便是那個去過宣州,去過青崖書院,遇見過裴舜欽的人不是她,而是一個與喬家無關的陌生人。
日子一天天重複乏味地過去,喬景在最初的慶幸後,終於明白了家裡這種若無其事的平靜原來就是喬襄給她的懲罰。
喬襄是想要告訴她,她的所作所為應該被抹去,他們不提她離家的事情,是因為他們希望她在離家時做的事不曾存在過。
喬景不覺得自己的做的事情是喬家的汙點,卻能理解喬襄對她的失望。
離家三載,喬襄鬢邊白髮叢生,多少有了些老態。她無意再惹父親不快,於是就竭力拿出乖巧的樣子想要討他歡心。
畢竟這三年,她沒有盡到做為一個女兒該盡的責任。
其實回到喬家並沒有讓喬景多痛苦,因為她從離開青崖書院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預備好了全權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家裡人安排。
只是偶爾她同喬用之獨處時,喬用之對她流露出的慈愛憐惜的眼神會讓她的心難以自控地覺得疼。
不過這種時候並不常有,因為喬用之實在太忙了,忙到往往十天半月才能同喬景說上幾句話。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便是喬景回到京城之後的感受。
皇上的病情始終不見好轉,陸皇后勾結陸淵把持朝政,一邊緊鑼密鼓地在各處安插親信,一邊肆意打壓不滿他們所為的朝臣。
不少文臣因不堪忍受陸淵專權主動請辭離京,岑安和喬襄苦苦支撐著與陸淵抗衡,卻始終無法破局。
除此內憂,更有自去年冬就在邊境作亂的東族讓情勢變得更加錯綜複雜。
暗流湧動都在水面之下,京城仍是一派歌舞昇平,喬景識趣地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拿著時事去討教喬用之,因為她知道喬家現在已經到了懸崖邊緣,她不能再給家裡添一點麻煩。
喬景回家後半月,喬若也回了京城。
喬景聽哥哥講罷她走後第二天的場景,什麼都沒說,不過是默然拿回了裴舜欽沒拿走的簪子。
春暖花盛,喬景每日忙於宅中瑣事,倒也像是真的從未離家過的那般。一日她吃罷午飯,正在自己院中的水閣小憩,訪秋忽然來稟說喬星迴了府上。
喬星雖然嫁了出去,但每月總會回喬家住幾天,喬景算著喬星才回陳府不到十日,且這回回家沒有提前告知,便以為她是與陳溫燁鬧了彆扭,連忙著人將她請來。
喬星的長相與喬景有七分相似,不過眉眼要比妹妹張揚幾分。她雖然身著婦人裝扮,年紀也比喬景大上四歲,但行動神態裡仍有股嬌憨天真的味道。
喬景見姐姐進房時臉色不大好看,便笑著迎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姐夫惹你生氣啦?”她打趣相問。
“沒有。”喬星笑笑,拉著喬景在桌邊坐了下來。
姐妹連心,喬景察覺到喬星今日有些非比尋常,心裡咯噔跳了一下。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謹慎地問。
“你這雙眼睛可真是靈精。”喬星笑著伸指點了一下喬景鼻頭,復又斂笑輕嘆了口氣。
“溫燁今早自請離京了。”
“什麼?!”喬景大驚失色。
陳溫燁是前科狀元,更是喬襄的得意門生,喬景愣過一瞬,腦子轉過彎來,即便壓低聲音向姐姐問道:“這是爹的意思?”
喬星抿嘴點了點頭。
喬景凝眉細思片刻,緩緩說道:“離開也好。”
陳溫燁年少得中,又自恃才高,這幾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現下風雨晦暝,他避開風頭是明智的。
而且她猜想父親此舉更有見情勢不對,想要護下陳溫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