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從喬景手裡跑掉,老天爺就給他送來了個女扮男裝的喬璟,也未免太湊巧了些。
裴舜欽匆匆寫就家書,給了龜公幾兩銀子,要他將信送去這兒的驛站,百里加急送回宣州。
齊朝驛站皆為官府所設,按律只能寄發官府文書,但往往能向差役尋個方便,將私人信件夾雜其中。
裴舜欽在房中等到龜公將寄札送回,方帶著喬景回了客棧。
時值深夜,裴舜欽鬧了一整天睏倦得很,便靠在馬車的軟座上小憩,不想才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被喬景不輕不重地扇了個巴掌。
裴舜欽震驚地捂著臉睜開眼,就見喬景一臉純良的蹲在他膝前,水汪汪的眸子在夜裡分外清亮。
“去哪兒?”喬景笑嘻嘻地問。
之前睡夠了,現在就開始折騰人。
“回客棧。”
裴舜欽咬牙切齒地回答,搓了把微微發痛的臉頰,憋著氣想將喬景提溜起來,結果喬景順勢坐到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不回去!我哪兒也不去!”
“停車……停車!”
喬景回身作勢要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裴舜欽嚇得臉都綠了,他攔腰把喬景往裡一摜,吼道:“你不要命了啊!”
“爺,要停嗎?”
馬車伕聽見動靜,小心翼翼地在外面問。
“停個屁!快點回客棧!”裴舜欽一邊一嗓子吼回去,一邊手忙腳亂地撥開堅持纏著扯他手的喬景。
“別鬧了,乖,別鬧了。”
裴舜欽無可奈何地哄喬景,趁她一個不注意抽出了手。喬景靜靜看著空掉的手,嘴巴一扁,竟然哭了。
“我沒有鬧!”
她大睜著朦朧的淚眼對裴舜欽說,小臉兒委屈地皺成了一團。
裴舜欽一怔,像是被她這聲氣震住了一般,默默整理了下被喬景揉得稀巴爛的衣裳,扯起衣袖開始給她擦眼淚。
“好好好,你沒鬧。”
裴舜欽小心安慰喬景,結果喬景越哭越厲害,後來乾脆抱著他手臂將眼淚鼻涕盡數抹在了他袖子上。
“我從來沒有鬧過……”喬景埋在裴舜欽的胳膊上哭得傷心欲絕。
裴舜欽知道此時她醉的厲害,勸說無用,便只是嗯嗯附和。
“你不信!”
這時喬景反而敏感地察覺出了裴舜欽的敷衍,她仰頭看向裴舜欽,眸子浸滿了眼淚,更顯得楚楚動人。
“我真的從來沒有鬧過。”她憋著眼淚冷靜地說。
裴舜欽無措看著喬景雨打梨花般的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我……我……”喬景指著自己,還想解釋什麼,無奈話說不清楚,我了半晌最後只得嗚嗚哭了起來。
她想說她是家裡最聽話最不讓人操心的孩子,她想說家裡以為給她的都是她想要的,她想說她很厭煩父親爺爺總拿她去教訓喬星喬若。
她想說其實誰都不知道她過的一點都不開心。
喬景越想越難受,她放開裴舜欽,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哭。
“這時候倒真的不鬧了。”裴舜欽有點兒心疼地想。
他和喬景相處這麼久,也差不多瞭解了她的性子。
喬景向來是對自己嚴格,對別人寬容的,和她交談來往總能覺得如沐春風,就算是意見相左,她也總能巧妙地迴避爭端,給人留夠臺階。
裴舜欽起初覺得她是個沒脾氣的人,別人說什麼她都不會生氣,可是後來他漸漸發現喬景其實很堅定,尤其對認定的東西堅定得可以說是很堅硬。
她就是一個持著刀,卻把刀尖對準自己的人。
就譬如剛才裴舜欽沒發火之前,她能不顧忌地宣洩自己,可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