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沒有說話,只是往前走了幾步,反手關上了更衣室的門。
沈燃心站在原地,微微擰了擰眉頭,揚聲道:“說話,程澄。”
“你永遠不會像喜歡陸止一樣喜歡我,對嗎?”程澄背靠著更衣室的門板,低著頭,垂下來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眼睛,沈燃心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或許,自己從來就沒有看清過眼前這個人。
沈燃心單手插兜的歪了歪腦袋:“你到底想說什麼?”
程澄抬起眸子,開口道:“阿燃,喜歡我好不好?陸止已經擁有很多好東西了,至少,能不能讓我也擁有一件。”
沈燃心伸出手:“打住,我不想聽你物化所有東西那一套理論,好像在你眼裡,什麼東西都是可以被用來交易的,不管是我也好,還是陸止也好,更甚者,還是你的母親也好,這些人的生命在你眼裡從來都不是什麼值得被珍惜的事情。”
程澄愣了一下,然後勾起唇角笑起來:“是陸業山跟你說的嗎?他肯定說我不近人情,自私冷血對不對?”
沈燃心看著他:“難道你不是?”
“我是從生下來就自私冷血的嗎?”程澄的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他朝著沈燃心走了兩步,抓著他的手腕,嘶聲道:“我不過是個工具,我媽偷偷把我生下來,只是為了能借我的存在當上陸家的女主人。”
沈燃心沉默的看著程澄。
“除了我的母親,我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
程澄眼底滑過一片陰鷙:“在陸業山拒絕娶她的時候,我就連這點價值也沒有了,你知道那個時候的我是怎麼過的嗎?”
“你三歲的時候,你母親就已經死了。”沈燃心看著他,斬釘截鐵的開口道:“是你導致了她的死亡,是嗎?”
“是啊,那又怎麼樣?”程澄勾起唇,笑了起來:“她那點可憐的心機,以為只要生下孩子,就能當上富太太,結果根本沒有用……我的出生就是一場交易,還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交易,當我失去了她眼中的價值,我就成了她不能嫁入豪門的罪魁禍首。”
程澄的手掐住了沈燃心的手腕,用一種幾乎要掐斷的力道:“她一邊說愛我,一邊用那麼粗的棍子打我,一邊哭著跟我說對不起,一邊又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問我為什麼陸業山不娶她。”
沈燃心瞳孔微微一縮。
聽陸業山說起這段的時候,他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感覺,程澄的母親想攀上高枝,所以生下了程澄。
這個因果關係在他看來也算是合理,可就是這輕描淡寫的陳述句,落在程澄身上,或許是千斤的重擔。
“他們都說,人三歲之前的記憶在長大之後就會模糊,可我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啊?”程澄眼角通紅,聲音裡帶著極致的恨意,幾乎是聲嘶力竭的質問:“我記得她每一棍子敲在我身上的力度,我記得她掐著我脖子的手,我記得她猙獰的臉,記得她所有惡毒的話。”
沈燃心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了程澄的手,輕聲道:“好了,程澄,冷靜些。”
程澄深吸了一口氣,緩慢的鬆開了手,半晌露出一點笑意:“所以啊,沈燃心,我也很慘的……陸止出生在地下黑市,每天最多就是捱打,他甚至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知道是誰,他就從來不用擔心,要是被自己的媽媽親手打死的話,要怎麼辦。”
沈燃心剛才安撫程澄的語氣立馬就沉了下來:“行了,閉嘴。”
“你看啊,沈燃心。”程澄開口道:“我比陸止更痛苦,我比陸止更值得同情啊?你能救贖他,為什麼不肯多看我一眼?沈燃心,愛我吧,好不好?”
他抓著沈燃心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蹭了蹭,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我比他更需要你啊,阿燃……”
沈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