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小子真會說話,顧老四極力忍笑學顧二柱的抬頭望天,心想不知老頭子這會兒聽了心裡又是啥滋味。
唉,他當兒子的能讓老子在小輩前面沒臉,可就是不聽勸,這會兒好了吧,他就說六郎敢說大實話。
“唉,你心裡也怨恨我呢。爺爺不是不心疼你,當初秀才公拉我說了老大半,我一宿沒睡著,可實在供不起。
有一必有二,三歲看到老,爺爺咋會不知你大伯腦子比不上你爹。可有啥法子,供讀書,不是嘴上說說。
我四個兒子,自幼起能頂用的也就你爹了。再供你爹,你老叔都能養不活,我只能裝糊塗,心想再等等。
只要再熬兩年老大中秀才,先給老二挑門好親事,不怕晚,可老二不聽勸,以為我害他,鬧著要娶你娘。
他是我兒子,他都能想找兩個好兒媳,我當老子的豈能想不到。可你姥家太窮了,他們壓根幫襯不了你爹。
說我勢利眼也好,我好好的兒子,倒貼的好人家想把閨女許給我兒子都有的是,我兒子何苦找個累贅。
可兒大不由娘,他要死要活的就要你娘了,好不容易湊齊彩禮,很快被我料準了,你娘進門,你爹去走鏢了。
苦你爹一人,家裡是一下子寬鬆了,可你們一個個又大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只見銀子出不見銀子進。
難啊,老大家有大郎,不供四郎科考,說得過去,可老三家,供你,不供五郎,你三嬸都能吃了我。”
王氏打了個激靈,嚇得縮到顧老三身邊,“我沒——”
顧老三拍了下媳婦。
“老三太老實了,供六郎,老二兩口子滿意了,老大家的又是個沒腦子的,明知老二吃虧還比兒子多,一旦鬧起來,這個家,我是壓都壓不住就散了。”
小田氏又驚又怒。
“當公爹的不好罵兒媳,你奶又管不住。你老嬸呢,一肚子鬼主意,你老叔更巴不得分家,個個不好惹啊。”
方氏即使有心裡準備接著公爹該說她了,也沒想到她居然在公爹的眼裡,成了一肚子鬼主意的兒媳。
“只有你娘,她也不好惹,可你爹能哄得了她。你爹腦子好,我壓根不擔心你們兩兄弟找不著出路。”
這是真醉了,還是借酒發揮?別說,幾分真幾分假,著實令人難辨真假。顧文軒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
“我啊,心裡都明白著呢,你們一個個都埋怨我偏心,供了大柱又供大郎,是,我偏心,可哪個不是我兒我孫。”
“好了,你有理,凍死老孃了。”顧老太摟了摟緊大襖,“一個個還愣著幹啥,還不快拉你爹進屋。”
灶房。
劉氏婆媳三人不約而同地籲出口氣,馬珊放下手上掀起一角的厚簾子,“瞅見了不,這就是咱奶。”
周半夏抿嘴而笑,“還不算太糊塗。”收尾就收到恰到好處,再讓老爺子說下去,反而不美了。
“是啊,有當軍師的能耐,屈才了。就是老爺子,可惜了一身行商之能。”
劉氏點到為止不想說了。若可以,她寧願公公婆婆和之前一樣輕視她無視她,她也不想和兒媳背後道公婆是非。
她劉春曉雖是商戶出身,但祖上好歹曾是書香門第。
她自認嫁入顧家那一天起便恪守婦道,勤儉持家,相夫教子,並無有失體統之處。奈不住公婆對她的成見很深,始終認為是她勾引了孩子爹。
但她怎麼可能會做出此等有辱門風之舉,要勾引農家子,還等千里迢迢逃到這邊?魔障了不成,何苦來哉。
不是她劉春曉高看自己,要不是孩子爹最有誠意,她又急於讓家人落戶安定下來,顧家還就高攀不起她劉春曉。
最初原本還想著真心換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