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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若想暫且息事寧人,唯有調鄧士載返回隴西。”
“以某之見,鄧艾被圍,其疑點有五。”
關索侃侃而談,
劉諶在一邊連連點頭。
如今的關索,雙腿雖廢,但精神上神采奕奕。
他不知道戰國孫臏是什麼樣子。
但想來,
應該跟關索的風範差不多吧。
“其一,主公與羌人歷來交好。”
“所到之處,安撫地方,蠻夷皆服。”
“可為什麼偏偏在主公離開時,羌人叛亂?”
“其二,羌人叛亂,事先涼州各地沒有半點風聲,難道各地官府、衙門都是瞎的?聾的?”
“羌人起兵如此順利,直接帶著三萬餘人馬圍了鄧艾,斷了士載糧草。”
“簡直荒謬!”
“這可是長城以南,我漢人土地!”
關索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些,
清了清嗓子緩解尷尬。
“其三,三萬餘大軍?”
“乞伏鮮卑都拿不出這些人吧?”
“況且如今正值盛夏,是放牧的時間。”
“羌人不忙著放牧,積蓄冬天糧食,卻跑去圍困鄧艾?”
“其四,羌人出兵時間未免太巧了些。”
“仲華、文優先生剛剛派人徹查賬目,便有羌人反叛。”
“他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這個時間反。”
“擺明了是涼州官員……說世族也沒差,他們在暗地裡搞事。”
“其五,為何偏偏是鄧艾?”
“仲華信中提到徐邈,徐邈說是漢人壓迫羌人太甚。”
“那跟士載有什麼關係?”
“他們要攻城,也應該攻徐邈的城池。”
聽了關索的推敲,
劉諶大為滿意。
有這個功力,做軍師足矣。
而且,
有了關索這五疑,劉諶也徹底斷定,此事必是涼州士人所為。
“那維之覺得,該如何破局?”
關索以手撫須,盯著地圖暗暗沉吟。
“主公,仲華先前所言,真乃熾誠之言。”
“他讓主公趁此時成都大亂,肅清城內世族。”
“主公收復涼州,靠的不是兵鋒,而是徐邈投誠。”
“涼州未亂,世家依舊是那個世家。”
“主公政策一變,這些人便心生怨氣。”
關索長嘆一聲,
臉色鐵青。
“此時再想打壓他們,怕是不好搞啊。”
劉諶心中已經開始合計。
歷史上哪個朝代沒有經歷戰亂洗牌?
宋朝的趙匡胤。
所以他上臺之後的國策,便是‘與士大夫共天下’。
這個國策的弊端,直到明朝都沒有消除。
兩朝所有皇帝,幾乎都是終其一生與士大夫鬥爭。
王安石變法,大明律……
而巧合的是,
這兩朝在史書上的評價都不咋地。
“嘖……”
劉諶甩甩頭。
此時還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趁弊病還不算太大,當先消除涼州士人隱患!”
“主公下定決心了?”
劉諶點頭。
“不除不行。”
“他們動搖了漢天下的根本!”
“孤只是慶幸,麾下沒有清河崔氏、汝南袁氏、太原王氏這些大族。”
“否則的話……”
關索緩緩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