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壓低身子快速奔行,因為擔心引人矚目而沒有御劍,但渾身被極淺極淡的炁絲包裹。
耳邊的風在呼嘯,身旁草木隨之曳動起舞。輕微的吐息規律性響起。
地上的落葉踩上去鬆軟無聲,哪怕是枝椏間的鳥雀也鮮有驚起,他的存在似乎薄弱又隱秘。
亞熱帶林的枝葉茂密,外加又是未開發區,樹木植物基本上保持著最野蠻原始的形態,橫叉縱貫。鬱鬱蔥蔥的青翠幾乎完全遮擋了視線。
蘇澤雙眸之中蘊藏著流火般的精芒,即使視線受阻,憑藉炁對物體的感知,也勾出了前方場景的輪廓。
海風的鹹腥味已然入鼻,算著距離也快要到海邊了。
他面色平靜,抬手輕揮,面前的枝木輕柔分開,接著一步跨過那片低矮灌木。
他稍微抬胳膊遮擋,入眼的是一片強光。
猛然從陰暗叢林裡鑽出,明媚的陽光讓他有些睜不開眼。
他微微眯眼,用了半秒適應刺目的陽光。
面前的沙灘上,躺著七八具冰冷屍體。無一例外面色慘痛,絕望溢滿面龐。
距離蘇澤幾十米的距離,一道瘦高背影對著他,對方正彎腰在撿什麼東西。
那人似乎發覺身後的動靜,轉身看向蘇澤這邊。
它穿著網格狀的黑色單衣,臉上滿是縫合線,面色有些驚訝。
——是詛咒。
蘇澤瞬間就下了定論。
真人手邊癱著一大塊畸形活物,肥碩身軀疊蓋在沙子上,兩隻眼睛早被擠偏了位置,一隻挪到了肚臍部位……如果那能叫「肚臍」的話。
此外,一隻手臂粗大宛若樹幹,腐爛和潰瘍遍佈其上,另一隻手臂卻仍然纖細白皙,已然看不出半點人形。
從唯一完好的那隻手臂可以判斷,她之前應該是個年輕女孩兒。
那隻手上還留著粉色的美甲,小魚花紋在燦爛陽光下閃著光。
“先、先生……”
那團比詛咒更讓人生畏的畸形活物開口。聲音嘶啞又怪異。
“請、殺——殺……了我……”
混著血汙的淚液從肚臍上的眼裡溢位。
就像幾天前,即使被婉拒也禮貌道歉一樣;到了如今,她依然也在禮貌懇求。
蘇澤瞳孔極輕微地顫抖一瞬。
“什麼嘛~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真人滿臉遺憾,惋惜道。
“真冷淡啊,蘇澤主席~我還以為能看到更有趣的表情呢——”
它腳下躺著另外幾具畸形無比的屍體。
……不,不是屍體。
有些還活著。
蘇澤面色平靜,冷漠回應:“……你認識我?”
真人手邊的那位“姑娘”,依舊在支支吾吾發著怪異聲音。但已經完全聽不清楚了。
真人隨手一點,那張勉強能稱作「嘴巴」的空洞瞬間閉合,再發不出一點動靜。
“真討厭啊,沒看我正和蘇澤主席講話嘛~”它嫌惡地斜了眼趴在自己身邊的畸形體,“一點都不可愛誒……”
真人頓了下,似乎突然想到什麼,雀躍道:“對了,不如再幫你改個造型好啦!”
蘇澤面色依舊絲毫不變,冷眼看著面前一切。
接著隱晦用餘光掃過旁邊,淺海里正緩緩游來一隻類似章魚的咒靈,它的觸手上纏著數名普通人的屍體,屍體的面板髮白髮脹、指尖處生出泡水的褶皺。
……「溺斃」。
和眼前的「畸形」。
——果然就是沖繩島那邊的詛咒。
“噢,對了,蘇澤主席剛剛問我認不認識您——”真人大概是看蘇澤毫無反應,於是無趣地丟下那位畸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