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她猜到了,世界之樹的構造不像是人為的產物,更像是汙染世界的原生產物,這裡是世界盡頭,沒有什麼瘋狂科學家有能力製造一個人工智慧安放在這兒。
祝遙都做不到。
祝寧一時間因為這個資訊而陷入困惑,她的目光落在樹幹上,那上面還印著那個眼熟的符號,邪惡的蛇纏繞著火焰。
祝寧後來沒怎麼在聯邦內再看到這個圖案,不屬於任何一個財閥世家的圖騰,也不是某個公司的商標,似乎只屬於普羅米修斯。
他天然就帶有這個標誌,或者說,是個產品商標。
很像電影反轉時,一幕幕閃過那些被觀眾忽略的畫面,祝寧如今腦海裡一幕幕閃過蛇身火焰標誌,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線索串聯起來。
如果普羅米修斯才是這個世界的“原生造物”,那她是誰呢?她知道自己是祝遙的實驗體,是汙染物和機械的結合,大腦處的汙染物來自巨人的心臟,外殼的黑色物質應該就是世界之樹表面的東西,極其穩定,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找到了。
但核心問題沒有被解答,祝寧還是誰?對這個世界而言,她到底是誰?
她知道自己是在女巨人的身體裡行走,但現如今,一直以來的經歷還有意義嗎?就像是一個細胞為了另一個細胞復仇,他們只不過是女巨人身上的皮屑。
人類的未來可能失去意義,人類本身也將失去意義。
極北之地剝奪人的存在,不單是剝奪五感那樣簡單,現在從意義層面也要下手。
你不過是一粒微小的塵埃,在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毫無存在的意義。
海水一波波被推到她腳邊,祝寧以為海水深不見底,但這鬼地方當然也不符合自然規律,她竟然可以在上面行走,海平面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出祝寧的影子,將她的倒影揉碎拉長。
祝寧臉上一片冰涼,她朝著普羅米修斯的主機走去,右手像是僵硬了一樣還指著太陽穴,看上去她不是要去殺普羅米修斯,而是要去自殺。
……
【你想看我的主機嗎?】
神國陸家那扇飛鳥的門上有其他更加隱秘的圖案,在昏暗的燈光下,陸鳶第一次沒看見,角落裡更多細節展現開,一條蛇纏繞著火把。
當年進入這扇門後的是劉瑜,現在輪到了陸鳶。
陸鳶聽普羅米修斯描述了劉瑜的一生,她明明知道里面還摻雜著謊言,但忍不住去聽。
原來劉瑜出過牆,她到達過烏托邦,看見了牆外那些詭異的生物和廣闊的世界,然後又走到了這間房間,坐在這張床前,盯著眼前閃爍的藍色光環看。
普羅米修斯的地位很像引領者,“啟發”著一代又一代陸家的女人,讓她們走向自己特定的命運。
拯救世界的道路有很多條,其中可行的有兩條,隨著世界逐漸清晰,這兩條路也更加清晰,分別壓在祝寧和陸鳶身上。
祝寧的道路成功,她會成為女巨人的新容器,相當於構建出一個新的身體。
陸鳶的道路成功,帶著新人類向前,讓人類現有的文明延續,更加適應腐爛的世界。
普羅米修斯看來,這兩條線一直在同時進行,劉瑜和祝遙兩位母親估計也是這麼計劃的,正如她們所想的,祝寧和陸鳶分別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一人提供新世界的基石,一人誕生新世界的生命。
陸鳶從最初的憤怒到震驚,最終到沉默。
普羅米修斯說這是母親的事業,如今又問自己願不願意看自己的主機,普羅米修斯為了人類的事業奉獻了一切,交代自己主機的位置,可以讓人類沒有那麼大的威脅感。
【為了取得人類的信任,我曾交出過自己的金鑰。】普羅米修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