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說,農書這個東西不能貿然推行,因為他們的農業體系和幷州不同,不能隨意經歷一個徹底重建的過程。
審配說,醫書這個東西暫時只能做為輔助,只因他們沒有這樣多的抄錄條件和執行人力。
騾子的情況就有些不同。
這只是調撥出來一批馬匹和驢來配種的問題,並不需要考慮下面民眾的執行情況,更不需要擔心這樣的舉措暴露出去之後,會不會讓人覺得他們是直接搶佔了幷州那頭的發展成果。
此事充其量也就是對先秦時期前輩的效仿罷了。
因騾子在如今的認知中還是觀賞動物的代表,袁熙又解釋道:“我從幷州獲知此物的負載能力和食量後並未盡信,而是行到半路,藉著與商隊同行的機會讓其多拉了一陣負載,而後才分開獨行。期間的精糧消耗與負載重量都有詳細記錄。”
袁紹擰了擰眉頭。
這種養“貴重”觀賞動物來進行軍資運輸的話,但凡不是從袁熙的口中說出來,而是從一個他不能確信必然忠誠於他的人嘴裡告知,他可能都要懷疑對方的用心了。
但說出這話的袁熙絕不可能背叛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絕沒有什麼藉機挖坑之說。
他問道:“以公馬與母驢生駏驉?”
駏驉也就是驢騾。
若只是如此的話,袁紹琢磨著也不是不能試一試。
然而他從袁熙這裡得到的回答是,“不,是以公驢和母馬生馬騾。”
“若是如此的話此舉有些不妥,”沮授開口道,“母馬生幼馬用於軍備已是慣例,貿然更改反倒讓明公所能派上用場的馬匹數量削減。這個變更不做也罷。”
沮授也不全然是出於不敢冒險的想法。
要知道,袁紹所在的青州冀州,在馬匹的儲備數量上遠不如幷州涼州,雖然這二州因地處北方的緣故也有牧場的存在,可要是真將兩州的馬匹放在一起做個比對,喬琰那邊完全處在壓倒性的優勢。
這才是為何袁紹要如此提防北面。
西面的太行山即便有太行八陘的存在,也依然是一派往來隔絕的狀態,對騎兵所起到的阻攔作用尤為明顯。
只要還沒給喬琰從北面大規模入侵冀州的條件,他們兩方就還沒到直接交戰的時候。
在這樣的劣勢下,為了節省行軍之中物資戰線上的消耗,就貿然將一批本應該出生的幼馬變成了幼騾,這無異於是在自毀長城!
但他話剛說完不久,又聽郭圖在另一頭說道:“其實也不是不能一試。比起幷州,我們在糧食上的確有所短缺,若能在軍資運送上減少折損,比起大動干戈地推行種田之法,看起來更為穩妥。何況,明公也並不需要用已有的母馬進行繁育。幽州的公孫瓚和烏桓的蹋頓向朝廷請封后,不是還給明公送了一批幽州戰馬嗎?”
公孫瓚和蹋頓對袁紹的敬畏心有限。
他們將劉虞驅逐出境,和留在上谷郡的張遼形成對峙局勢後,是袁
紹需要對他們做出拉攏,以求能讓他們在對抗喬琰上多出一份心力,而不是他們需要對袁紹持有什麼討好的態度。
所以這批幽州戰馬在名義上是什麼北地好馬,實際上卻大多有些難馴。
“明公原本的打算就是——若它們還不能被馴服,便用它們來生育下一代戰馬,如今換個用途也無妨。”
郭圖好不容易逮住個可以發揮,和沮授唱個反調的機會,絕不會選擇放棄,甚至越說越覺得其中確實是這麼回事,“當然,在此之前,明公也可以用二公子帶回的這頭騾子和冀州境內原本就有的騾子做個測驗,看看騾子是否真如二公子所說的那樣條件出眾。”
冀州境內有養騾賞玩的人嗎?這些個宗族豪強中還真有。